安房直子,日本著名的女性童话作家。她是一个远离https://baike.so.com/doc/207500-219487.html 的女人,她一生淡泊,深居简出,甚至拒绝出门旅行。但她却为我们留下了一山坡野菊花似的短篇幻想小说,如梦如幻,精美至极,犹如一首首空灵隽永的短歌。
1943年出生于东京都新宿区。第二年成为安房喜代年与久子的养女,迁居至香川县https://baike.so.com/doc/7598825-7872920.html 。18岁进入https://baike.so.com/doc/6804125-7021024.html 国文系。从读大学起师事于诗人、评论家、翻译家山室静,旁听北欧儿童文学讲座,长达七、八年之久。在杂志《目白儿童文学》创刊号(1962)上发表《月夜的风琴》,开始走上童话创作之路。此后,在同杂志的每期上发表作品。大学毕业后,成为以日本女子大学毕业生为核心而创立的同人杂志《海盗》的同人。从事编辑工作的同时,发表童话作品。这个杂志与《目白儿童文学》一起成为童话作家安房直子诞生的母体。1966年发表《绣球花》。1968年与峰岸明结婚。1970年发表在《海盗》上的《花椒孩子》获第三届日本儿童文学者协会新秀奖,是她作为童话作家的成名作。1972年,《https://baike.so.com/doc/26329764-27569502.html 》成为产经儿童出版文化奖的推荐图书。1973年,《风和树的歌》获第二十二届"小学馆文学奖。1982年,童话集《遥远的野蔷薇村》获野间儿童文学奖。1985年,《山的童话·风溜旱冰》获新美南吉儿童文学奖。其代表作还有《手绢上的花田》《遥远的野蔷薇村》《https://baike.so.com/doc/29424-30661.html 》等 。《春风的太鼓》获厚生省中央儿童福祉审议会特别推荐;《遥远原野的村子》获第二十届"野间儿童文艺奖";《直到花豆煮熟──小夜物语》获第二届广介童话奖。 1993年2月25日因患肺炎去世,享年50岁。
安房直子从创作之初始终如一地构筑幻想的世界,将现实空间和异次元空间编织一体的巧妙精心的故事构思,以及充满理性和新鲜感觉的静谧和谐的文体,这已经成为安房直子的童话艺术风格的定论。安房直子倾倒于阿拉伯民间故事《一千零一夜》、英国童话作家法杰恩以及宫泽贤治,创造出了稍许纤巧、控制适度的独特的童话世界,并在美丽丰满的幻想世界的深层,将对现实世界的深刻认识化作文学的象征 。
安房直子作品的最大特征是想象。她说她喜欢写幻想小说,是因为太喜欢在幻想与现实的境界之间那种微妙地变化着的彩虹一般的颜色。她说描绘那个境界线,让她着迷。她喜欢模糊幻想到现实的那层界限。"将现实沉入幻想世界的底层,很难划分出一条明晰的现实与幻想的分界线"。大多数时候,她从现实进入幻想都是突如其来的。但我们往往并不觉得突兀。全部原因就在于她深深地洞悉了人性中一些永恒的秘密。譬如生者对死者的怀念、譬如盲者对颜色的渴望、譬如时间对生命的不同意义等等。正是这些超越时空的元素衔接了两个世界的断裂,模糊了从现实进入幻想的界限,让现实沉入幽幽的幻想底层,支撑起另一个世界的瑰丽大厦,从而给那些精神的漫游者提供了一个驻足休憩的小小驿站,让漂泊无依、孤寂无望的心灵在这里短暂寄存。
安房直子是一个唯美主义者。唯美的人大都敏感而脆弱,浪漫又感伤。因为面对现实的残缺和无奈,要把持心灵的平衡和宁静确是殊为不易。可安房直子似乎是个例外。她忧郁而澹泊,敏锐却坚韧。因为现实的不完满,也因为生命的脆弱,她的童话总是透着淡淡的忧伤。但是,安房直子却总是恰到好处地调控着情感的度,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温婉细腻,典雅绮丽。那是一种诗意的存在。忧伤中含着希望,迷茫中透着坚定。
狐狸的窗户(这是我最喜欢的短篇)
是什么时候了呢,是我在山道上迷路时发生的事。我要回自己的山小屋去,一个人扛着长枪,精神恍惚地走在走惯了的山道上。是的,那一刻,我是彻底的https://baike.so.com/doc/317796-336498.html 了。我不知怎么会胡思乱想起过去一个特别喜欢的女孩子来了。
当我在山道上转过一个弯时,突然间,天空一下子亮得刺眼,简直就好像是被擦亮的蓝玻璃一样……于是,地面上不知为什么,也呈现出一片浅浅的蓝色。
"哎?"
https://baike.so.com/doc/303403-321197.html ,我惊呆了。眨了两下眼,啊呀,那边不是往常看惯的杉树林了,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原野。而且,还是一片蓝色的桔梗花田。
我连大气也不敢喘。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走错了,竟冷不防闯到这么一个地方来了?再说,这山里曾经有过这样的花田吗?
(立刻返回去!)
我命令自己道。那景色美得有些过分了,不知为什么,让人望而生畏了。
可是,那里吹着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桔梗花田一直延伸到天边。就这么返回去,未免有点让人觉得惋惜了。
"就稍稍歇一会儿吧!"
我在那里坐了下来,擦去汗水。
就在这时,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刷地一下从我的眼前跑了过去。我猛地站了起来,只见桔梗花"刷刷"地摇出了一条长线,那白色的生灵像个滚动的球似的,向前飞跑。
没错,是一只白狐狸。还是个幼崽。我抱着长枪,在后面紧追不舍。
不过,它速度之快,就是我拼死追也追不上。砰,给它一枪打死倒是简单,但我想找到狐狸的老窝。那样,我就能逮住里面的一对老狐狸了。但小狐狸跑到了一个稍高一点的地方,我还以为它突然钻进了花里,它却就此消失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简直就仿佛看丢了白天的月亮一样。真行,硬是巧妙地把我给甩掉了。
这时,从后面响起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
"欢迎您来!"
吓了一跳,我回头一看,身后是一家小店,门口有块用蓝字写的招牌:
"印染-https://baike.so.com/doc/5348375-5583827.html 屋"
在那块招牌下面,孤单单地站着一个系着https://baike.so.com/doc/1787390-1890160.html 围裙,还是个孩子的店员。我顿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哈哈哈,是方才那只小狐狸变的!)
我心里觉得好笑极了,好吧,我想,我就假装没有识破,逮住这只狐狸吧。于是,我强挤出一脸笑容说:
"能让我歇一会儿吗?"
变成了店员的小狐狸甜甜地一笑,给我带路:
"请,请。"
店里面没铺地板,泥土地上摆着五把白桦做的椅子,还有一张挺好看的桌子。
"挺不错的店嘛!"
我坐到了椅子上面,摘下帽子。
"是吗,托您的福了。"
狐狸恭恭敬敬地端来了茶水。
"叫染屋,那么,染什么东西呢?"
我带着半是嘲笑的口气问道。想不到,狐狸出其不意地把桌子上我那顶帽子抓了起来,说:
"什么都染。这顶帽子就能染成漂亮的蓝色。"
"真--不像话!"
我慌忙把帽子夺了回来。
"我可不想戴什么蓝色的帽子!"
"是这样啊,那么……"
狐狸从我的上身看到下身,这样说道:
"这条围脖怎么样?还是袜子?裤子、上衣、毛衣都能染成好看的蓝色啊!"
我脸上显出讨厌的神色。这家伙,在说什么呀,人家的东西怎么什么都想染一染呀,我发火了。
不过,大概人和狐狸一样吧,狐狸一定是想得到报酬吧?也就是说,是拿我当成顾客来对待了吧?
我一个人点点头。我想,茶都给倒了,不染点什么,也对不住人家啊。要不就染染手绢吧,我把手往兜里伸去,这时,狐狸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对了对了,就染染你的手指吧!" "手指?"
我不由得怒上心头:
"染手指怎么受得了?"
可狐狸却微微一笑:
"我说呀,客人,染手指可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啊!"
说完,狐狸把两手在我眼前摊开了。
白白的两只小手,惟独大拇指和食指染成了蓝色。狐狸把两只手靠到一起,用染成蓝色的四根手指,搭成了一扇菱形的窗户。然后,把这个窗户架到了我的眼睛上。
"喂,请朝里看一眼。"
狐狸快乐地说。
"唔唔?"
我发出了不感兴趣的声音。
"就看一下。"
于是,我勉勉强强地朝窗户里看去。这一看,让我大吃一惊。
手指搭成的小窗户里,映出了一只白色狐狸的身姿,那是一只美丽的雌狐狸。竖着尾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上去,宛如在窗户上贴了一张狐狸的画。
"这、这究竟是……"
我由于过度吃惊,竟发不出声音了。狐狸只说了一句:
"这是我妈妈。"
"……"
"很久很久以前,被'砰--'地打死了。"
"砰--?是枪吗?"
"是,是枪。"
狐狸的双手轻轻地垂了下来,低下了头。没发觉自己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不停地说了下去:
"尽管这样,我还是想再见到妈妈。哪怕就是一次,也想再见到死去的妈妈的样子。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人情吧?"
我连连点头称是,心想,这话怎么越说越悲伤了?
"后来,仍然是这样一个秋日,风呼呼地吹,桔梗花异口同声地说:染染你的手指吧,再用它们搭成一扇窗户。我采了一大捧桔梗花,用它们的浆汁,染了我的手指。然后,喂,你看呀--"
狐狸伸出两只手,又搭起了窗户。
"我已经不再寂寞了。不论什么时候,我都能从这扇窗户里看到妈妈的身影了。"
我是彻底被感动了,不住地点头。其实,我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也想要这样一扇窗户啊!"
我发出了孩子一般的声音。于是,狐狸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样的话,我马上就给您染吧!请把手在那里摊开。"
我把双手搁到了桌子上。狐狸把盛着花的浆汁的盘子和毛笔拿了过来。然后,用蘸满了蓝水的毛笔,慢慢地、细心地染起我的手指来。很快,我的大拇指和食指就被染成了桔梗的颜色。
"啊,染好了。您快点搭成一扇窗户看看吧!"
我的心https://baike.so.com/doc/990104-1046685.html ,搭起了一扇菱形的窗户。然后,忐忑不安地把它架到了眼睛上。
于是,我的那扇小窗户里,映出了一个少女的身姿。穿着花样的连https://baike.so.com/doc/2233751-2363512.html ,戴着一顶扎有缎带的帽子。这是一张我似曾见过的脸。她眼睛下面,有一粒黑痣。
"唷,这不是那孩子吗?"
我跳了起来。是我过去最最喜欢,而现在再也不可能见到了的那个少女呀。
"喂,染手指,是一件美好的事吧?"
狐狸天真无邪地笑开了颜。
"啊啊,太美好啦。"
我想表示谢意,就去摸裤子的口袋,可是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我就对狐狸这样说:
"真不巧,一分钱也没有。这样吧,我的东西,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帽子也行,上衣也行,毛衣也行,围脖也行……"
于是狐狸说:
"那么,请把枪给我。"
"枪?这……"
我有点为难了。但一想到刚刚得到的那扇美丽的窗户,一杆枪,也就不值得惋惜了。
"好吧,给你吧!"
我大方地把枪给了狐狸。
"多谢您了。"
狐狸匆忙鞠了一躬。收下了我的枪,还送给我一些蕈朴什么的做礼物。
"请今晚烧点汤喝吧。"
蕈朴已经用塑料袋装好了。
我问狐狸回家的路。什么呀,狐狸说,店后面就是杉树林,在林子里走上二百来米,就是你那小屋了。我谢过他,就按他说的,绕到了店的后面。在那里,我看到了那片早已熟悉的杉树林。秋天的阳光直泻下来,林子里充满了暖意,静极了。
"啊!"
我禁不住发出了赞叹的声音。本以为对这座山已经了如指掌了,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条秘道。此外,还有那么美丽的花田、亲切的狐狸小店……我的心情变得好极了,竟哼起鼻歌来了。一边走着,还一边用双手搭起了窗户。
这一回,窗户里下起了雨。茫茫一片,是无声的雾雨。
随后,在雾雨深处,一个我一直深情眷恋着的庭院模模糊糊地出现了。面对庭院的,是一条旧旧的走廊。下面扔着孩子的长筒靴,任雨淋着。
(那是我的哦。)
我猛地记了起来。于是,我的心怦怦地跳开了,我想,我妈妈这会儿会不会出来拾起长筒靴呢?穿着那件做饭时穿的罩衫,头上扎着白色的布手巾……
"哎呀,这可不行噢,乱扔一气。"
我好像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庭院里,是妈妈的一块小小的菜园子,那一片绿紫苏,显然也被雨淋湿了。啊啊,妈妈会到院子里来摘那叶子吧……
屋子里透出了一线亮光。开着灯。夹杂着收音机的音乐,不时地听到两个孩子的笑声。那一个是我的声音,还有一个,是我那死去的妹妹的声音……
唉--,一声长叹,我把双手垂了下来。怎么搞的,我竟悲痛欲绝起来。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一场大火烧毁了我们的家。这个庭院,现在早就没有了。
尽管如此,可我却拥有了了不得的手指啊!我要永远珍爱这手指,我一边想,一边走在林间的道上。
可是,一回到小屋,我首先做的是一件什么事呢?
啊啊,我竟完全无意识地洗了手!这是我多年来的一个习惯。
不好,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蓝蓝的颜色马上就被洗掉了。不管我怎样用洗过的手指搭成一扇菱形的窗户,从里面只能看到小屋的天花板。
那天晚上,我也忘记吃狐狸送给我的蕈朴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第二天,我决定再到狐狸家去一趟,重染一遍手指。作为报酬,我做了好些三明治,往杉树里走去。
然而,在杉树林里怎么走,都还是杉树林,哪里也没有什么桔梗花田。
后来,我在山里找了许多天。稍稍听到了一声像是狐狸的叫声,林子里哪怕是有一团白色的影子闪过,我都会竖耳聆听,凝神朝那个方向寻去。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遇见过狐狸。
虽说如此,我还是常常会用手指搭成一扇窗户。我想,说不定会看到点什么呢。常有别人嘲笑我,你怎么有这个怪癖?
狐狸的歌
把你的手指染蓝吧 染蓝吧
用漂亮的桔梗花
透过小小的窗户 可以看见灯晕下的母亲
淡淡橘黄色的家
把你的手指染蓝吧 染蓝吧
用小小的桔梗花
透过小小的窗户 可以看见月光下的梳妆台
害羞的姑娘在等着出嫁
把你的手指染蓝吧 染蓝吧
用香香的桔梗花
透过小小的窗户 可以可以看见纠缠下的小手指
耳边年少的悄悄话
把你的手指染蓝吧 染蓝吧
用漂亮的桔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