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杂谈]【亲情】活在太平间里的“社会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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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发布于：2020-02-26 08:25

非正常故事

作者：惊人院（来自豆瓣）

死后两个月，我终于摆脱了孤独。

1
这里的冬天总是阴冷难熬，每个清晨，我都重复着被冻醒的轮回。

今天也是一样，我的神志已然清醒，身体却还顽固地拒绝苏醒，它依旧平躺着，并不想改变姿势。

一年前开始，我的眼前频繁出现幻觉，为此所困扰，我的身体逐渐开始拒绝相信大脑。它仿佛演化出了自己的规则和指令，并乐此不疲地和大脑抗争。

有时候我的大脑会赢，我可以按时在公司的打卡机上按下我的大拇指；有时候身体会夺得掌控权，我就悲催了，迟到一分钟，一个月的全勤全部泡汤。

不过，我已经不需要担忧全勤奖了。因为此刻，我正躺在太平间的冰柜里。

换句话说，我已经死了。

在我生前，有过两个住处，一个是我父母的房子，一个是我租的小房间，和一对情侣合租。我死后，也有过两个住处，一个是一片山野，人迹罕至，前段时间才被驴友以外的人群知晓，因为那里发现了我的尸体，另一个就是现在所处的冰柜。

在被发现以前，我在那片山地里住了快两个月。我被埋在一棵大概生长了百年的老树旁边，因为坑挖得不深，在一场暴雨后，我左手上的泥土被冲开，从而暴露了我的存在。

我记得那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一只不知名的、声音悦耳的鸟，把它小巧的身躯停在我的手背上，还低头轻轻啄了几口。我就像是它发现的新鲜玩具，令它好奇，时不时就会飞过来摆弄几下。

它的羽毛是褐色的，满布着白色的细丝，尤其在它的眼眶处，简直像女生们化的烟熏妆。它的姿态十分可爱，小脑袋时常机智地转动着，随时观察周围的环境，只要发现有陌生的气息，它就会极快地离开。

我擅自把它定义成了我亲密的朋友。说来惭愧，从小到大，我都没能维持住一段完整的友谊。那些和我短暂来往过的友人们，都会很快厌倦我，他们觉得我很闷，很笨，完全无法交流，所以我一直都挺孤独的，直到我被埋在这里，遇到了这只只会鸟语的朋友。

我已经很满足了，将它叽叽喳喳的叫声当作一场露天歌剧，或者对我的问候，诸如“冷不冷”、“饿了吗”、“无聊吗”之类暖心的废话。

而这些废话，都是我父母意外去世后，就再没有人肯跟我说的话。

想到父母，我突然感到被刺痛了一下，按理说，我的身体已经停止运行，不该再有任何感觉，但我还是痛了一下。既然这痛不是来自身体，那必然是来自灵魂。

在我死后，我生前的记忆总是自动解锁，趁我不备时异常浓墨重彩地登场，一次次地痛击着我的灵魂。

都说每个人临死前，眼前会像走马灯一样，旋转着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景象。而我在这景象中，看到了我最深层痛苦的根源。死亡后的每天，我都会反复接收到那些景象，无从关闭，甚至不能选择闭上眼睛。

因此，只有在鸟儿来到我身边时，分散我的注意力，我才能从这回忆的漩涡中挣脱出来，获得暂时的解脱。

所以，它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2
那天，鸟儿停在了我的手背上，用尖锐的喙一下下地啄着我的手指，和往常一样专注和欢快，但下一秒，它突然展开了翅膀，飞遁而去。

我的感官没有它的灵敏，又过了几分钟后，我才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同时还伴随着若隐若现的说话声和笑声。

笑得最大声的是个女生，从声音辨别，不超过二十五岁，或许还是大学学生。她的声音扩散速度最快，由此可见她走在一群人的最前面。很快，她就可以来到我的旁边了。

我有些恶作剧地想，要是她第一个发现我，会不会被吓得面色发白、大声尖叫？

这个念头一冒出，我就听见了她的声音：“你们快来，快看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朝向我这边，没有颤抖，也没有惊恐，只有浓重的好奇。其他人快速赶来，其中一位用登山杖战战兢兢地伸过来，碰触了一下我的手指。

“啊！”发出尖叫的竟然是个男人，身材高大，应该是运动健将的那种类型。

如果我能摇头，我肯定会摇摇头，感叹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居然能够把女高音展现得淋漓尽致。

报警的是领头的女生，她拨通电话后，按照接线员的指示，将一群人赶离了我身旁，组织他们在远处维护现场，等候警察。

警察到来后，分成几个小组开始布防和搜集现场证物，驴友们被集中在一起，接受询问。

他们刚在荒郊野外发现一具尸体，情绪太过激动，因此说话颠三倒四，彼此抢答。负责询问的警察眉头皱了皱，开口问是谁打电话报警的，女孩举起了手，于是由她作为代表复述了一遍发现我的经过。

她那边忙成一团，我这边也没闲着。几个身穿白袍的法医围在我身边，拿着刷子刷着我手臂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地将我全部挖出来。

我像是一件新鲜出土的文物，被摆放在纤维布上，被他们居高临下地仔细端详着，用肉眼判断着我的死因。

我被完全挖掘出土后，随身的物品也逐渐被找齐全。随身携带的钱包里有我的身份证和一张余额无限接近零的银行卡，这些就是我安身立命的全部家当了。

“赵天明？”戴着手套的警察把身份证从钱包里拿出来，念出上面的名字。

莫名地，我觉得很亲切，没想到，在我死后还能有机会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有名字就好办了。”那警察喃喃自语，把身份证装回钱包，一并放进了证物袋里。

3
赵天明，男，二十八岁，于两个月前失踪。

一年前父母因车祸身亡，没有其他亲属，没有交往对象，失踪前刚从一家公司离职，恢复成待业状态，也没有调查出其他的社会关系，因此他的失踪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自然也没有报案记录。

这个普通到极致的青年，就像一滴水跌进了大海里，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对于我的初步调查结果，是我从负责解剖我的法医那里听来的。解剖的过程就不细说了，纵使我是一具尸体，整个过程于我都像是一场噩梦。不过，不管怎样，当听到自己的生前经历从第三人嘴里说出来，还是充满了一种无力感。

我曾经看过一条新闻，国外的一位老人，在死后十多年才被人发现，整具尸体干瘪得像一个木乃伊。

当时看新闻的我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是同样的结局，甚至更糟。老人好歹是死于自然的衰老，而我，是死于他杀。

或者说，是一场基于嫉妒的意外。

前面说过，从一年前开始，我的眼前频繁出现幻觉。这种异常出现在我父母车祸去世之后，我独自生活在跟他们一起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里时。

而我后来搬离那里，就是因为那屋子里越来越实质的，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某一天，我在洗手间里刷牙时，抬头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了父母的脸，他们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眼神中似乎还夹杂着挑剔。在他们面前，我永远都是个笨拙的小孩，做什么事都讨不了他们的欢心。

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我对他们的眼神是恐惧和憎恶的。但是那天我再次见到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狂喜。我和他们对视了很久，担心这是一个梦，迟迟不敢回头去看，害怕一转头，他们就消失了。

我颤抖着用手触碰冰凉的镜面，想感受他们的温度，但下一秒，他们便消失了。我不可置信地盯着空白一片的镜面，撕裂般的疼痛感突如其来，瞬间席卷全身。

我痛苦地慢慢滑倒在地，蜷缩成一团，试图抵抗住那阵剧痛。我哭了，眼泪滚烫宛若岩浆，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那天以后，父母时不时会出现，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会试图和他们对话，哪怕他们永远都保持着同样的表情，我也为自己能见到他们而高兴。我会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与他们分享，全然忘记自己当初有多么抗拒和他们相处。

我想，如果我有机会能够再听到一次他们的声音，我愿意拿命去换那个机会。

渐渐的，我开始在他们出现时，在桌上摆放他们的茶杯，给他们倒上热腾腾的茶水。有时他们会在饭点出现，我便为他们摆上碗筷，把外卖分成三份，和他们一起分享。

我知道，我有些魔怔了。

我清楚他们并不是真的，只是我的思念在脑海里衍生出的幻觉。可幻觉越来越实质化，已经彻底麻痹了我的大脑，让我相信，他们是真的回来了。

4
直到公司的人事主管让我去她的办公室。

她是个稍显严厉的女人，作风强势，平素员工们都有些惧怕她。我战战兢兢地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听见她开口，用与以往不同的柔和嗓音说道：“赵天明，你最近的状态如何？身体还好吧？”

我诚惶诚恐地点头，同时拼命回想我的工作表现。

她又说：“我知道，你父母的去世，对你打击很大。你确定不申请一个比较长的假期来恢复情绪？”

我摇头，示意我的情绪很稳定，不需要调节。而且，他们其实没有走，他们回来了，以一种神出鬼没的姿态继续陪伴着我。

或许我脸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被她捕捉到了。她叹息着道：“赛琳娜跟我说起了你的情况，她希望你能去她那里，做一个复诊。”

赛琳娜是公司的心理咨询师。现今社会压力极大，员工自残自杀的新闻时常出现，有些规模的公司都会设立一间情绪调节室，聘请专业人士，对员工进行心理疏导。我父母刚去世时，我曾在赛琳娜那里做过一次诊疗。

赛琳娜的工作室是浅蓝色的，有助于人的精神放松。在她柔软的声音引导下，我们开始了对话。谈话结束后，赛琳娜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语气充满怜悯：“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搬出那间房子。那里留下了太多回忆，我担心你继续住在里面，会深陷其中，永远都走不出来。”

于是，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个多星期，找到了第二个住所。

那是一对情侣发布的合租信息，不限性别，只要求是年轻人，不能养宠物。

我的条件都符合，便给她打过去一个电话，话筒那边的声音很甜美，约定好周末看房子。

5
合租房与我父母的房子离得很远，分别在城市的两头。房子外观有些破旧，里面却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看得出里面的租客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

小情侣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不是本地人，是来这里打工的。

初次见面的过程还算愉快，我就这样从老房子搬走了。在新住所里，没有了父母累积下来的回忆充斥，我渐渐又回归到了现实，没有再出现过幻觉。

只是，一种比过去也好不到哪里去的状态包裹了我。是孤独，无际的孤独。

每天我重复着上班、下班、回家的动作，日复一日，晚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塞上耳机，把音量开到最大。这是我能抗衡孤独的唯一办法。

到了周末，我只能整天守在电脑面前，或者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发呆。这种境况让我日渐压抑，甚至开始考虑搬回老房子，再次产生幻觉也无所谓，至少我还有父母可以倾诉。

但每次，这种念头又都会被我压下来，我反复对自己说，再忍耐一下，也许会有某天，我可以从孤独中挣脱出去。

相比于我死水般的生活，情侣室友的生活显然精彩多了。其实这话太含蓄了，应该说，他们是鸡飞狗跳。

他们是一对从外地来到本市打工的年轻人，异乡生存不易，他们学历不高，唯一拥有的就是年龄上的优势。女生看起来要成熟踏实些，能够相对平静地接受生活给予的压力。

在熟悉之后，我了解到她在一家酒店当酒水销售经理，她笑着自称酒量不错，几种酒兑着喝也不在话下。

男生呢？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表现得比较冷淡，在女生身后低头刷着手机。对于我的招呼，他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他是个音乐人，自称的那种，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家里搞创作，直到女生和他吵了一架后，他才出去找了份临时工，在琴行负责教学，兼职销售。

他们的生活开支几乎都是女生在负担，即使是这样，男生依旧对自己不能全心创作感到不满。两人的争吵时不时就会爆发，每次都以男生冲出家门，直到凌晨才回来作为结束。

我和女生熟悉起来，就是在他们的一次吵架之后。男生照例冲出家门，女生则坐在客厅里小声哭泣。

当时，我只想穿过客厅，去上个卫生间，但听见她的哭声揪心，竟让我想起父母去世后我崩溃痛哭的感觉。

我走过去，递给她一包纸：“没关系的，再难过的事都会过去。忍忍就过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通红。

6
熟悉起来以后，我们每次碰面都会相互打个招呼，有时候她做饭，也会叫上我一起吃。这种邀请，我只答应过一次，因为在饭桌上接收到那男生不善的眼神，此后我便再也没有答应过。

我还是下意识地和女生保持了距离。但我不知道怀疑的种子怎么会在男生心里根深蒂固地萌发，或者说他只是借由嫉妒的名义，发泄他被生活和恋人强行施压的痛苦？

总之，我死了，在一次意外后。

起因也是他们的争吵，和以往不同的是，争吵得格外激烈。我在房间里，不安地摘下耳机，心惊胆战地捕捉着门外的声音。

当我听到一个疑似耳光的响声后，我忍不住拉开了门。果然，女生捂住脸，红着眼睛，看着还扬着手的男友，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听见开门的声音，男生的注意力瞬间转移过来，他看着我，又回头去看女生，嘲讽地说：“看吧，我就说你们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女生回了他一记耳光。我也打算缩回房间去，不再参与这对恋人之间的争吵。

男生像是被那记耳光彻底激怒了，他再次扬起手，更沉重的巴掌落到了女生脸上，把她打了个趔趄。我迎上前去推开男生，试图扶起那女孩，然后，一个尖利的物体就捅进了我的后背。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扑倒在地。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女生。我以为她会尖叫，会报警，可惜她都没有。她的气质突然变化了许多，犹如一位母亲，迅速地蹲在男生旁边，温柔地将他安置在自己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

男生表现得确实像个孩子，惊恐无助。他握住女友的手：“怎么办？我杀人了！”

女生转过头，往我这边看过来，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冷酷。

“他好像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我们把他藏好的话，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他。”

哦，也对。我自嘲地想，虽然我在她痛哭时给过她一包纸巾，虽然她也请我吃过家常菜，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要保护的，只有她的男友。她已经在他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的精力，耗费了无数的感情，她只想能和他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

至于我，一个同住不久的陌生人，当我的死亡成为会打破她平静生活的障碍，她会毫不犹豫地把我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友坐牢。

他是她的，她在保护她的生活。

7
因为案件很简单，很快就被侦破。

年轻的法医特地在放置我的冰柜面前，陈述了案件结果，还啧啧地说在突发情况时，女性的应变能力果真远远超过了男性。

她们有一种天性，可以让自己在冷酷和温柔之间无缝切换。

法医下班后，灯光全部灭掉。这个时候，就该尸体们上场了。

别忙着幻想丧尸聚集的场面，并没有那么恐怖，我们都是用意念来交流。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第一次听到旁边室友的声音，还被吓了一跳。但之后，我便按照这里的规矩，向大家介绍了我短暂的一生。

这间屋子里暂时有六位住户，住得最久的一位，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她是死于一场谋杀，案情比较猎奇，凶手总是神出鬼没。她推测说，那个凶手作案的对象，应该不止她一个。

在我来之前，他们刚送走了一位永远死亡的室友。我也听说了他的故事，只能说，这世间，有时真像一座地狱。

按照惯例，他们也给我开了一个简短的告别会，这里最资深的室友告诉我，我们的意识产生于非正常死亡的一刻，终结于案情终了的一刻。

这最后一刻非常重要，我们将有机会见到自己最在乎的人，甚至可以和他们对话。

8
“患者有中度的抑郁症状，平时要多外出散心，多保持交流，尽量舒缓情绪，减少不安和焦虑。”心理医生做出诊断后，一家三口都沉默了。

父母看着走在前面的沉默的儿子，从未停止内心的自责。

他们总是用自己那一代的标准来要求儿子，对他的抱怨和焦虑，都是以一句轻飘飘的“你就是吃不了苦”来总结。直到儿子再也不向他们倾诉，却殊不知实际是他们焊死了儿子的情绪疏导渠道。

是他们驱赶着儿子走向了抑郁的深渊。

他们计划了一次自驾游，一家三口去海边散心，也让儿子暂时摆脱压抑的环境。但计划是美妙的，意外却是不幸的。他们遭遇了车祸，千钧一发中，他们只能拼命护住儿子。

所以，在那场惨烈的车祸里，出现了一位幸存者。

我就是那个幸存者。用父母的两条命，换回了我的命。

他们也不会想到，很快，我们又以另外一种方式团聚了。其实，在那场车祸中幸存下来的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我要是和他们一起死去，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欠我的道歉，用生命偿还了。我欠他们的谢谢，却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好在，现在我终于有了一次机会，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马上，就是我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了。我安静地等待着，期待着和他们见上最后一面，并说一句谢谢。谢谢他们二十几年来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谢谢他们一直把我视作他们最重要的人。

属于我的走马灯又开始旋转起来，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它每旋转一个角度，就有一些记忆消失。顺序以记忆的珍贵程度来排列，下一个角度旋转后，关于父母的记忆就会彻底消失，我的意识也会彻底消失。

“天明，赶紧起床，该上班了！”最后一个瞬间，我终于看见了他们。他们坐在客厅里，笑容温暖动人。

我声嘶力竭：“谢谢！”

光影闪烁中，我看见了他们脸上欣慰的笑容，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好的笑容。

最后，我彻底死去。

－END－

作者｜煜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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