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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
此去经年。 仿佛熄灭全世界的光:阳光、钢铁的光,蜡烛的光以及爱人的光,黑白交错的天空仿佛是死者勒紧的苍白皮肤,第一滴雨,无数的雨,清洗逝去者的骨头,我只能固执的期望,这雨滴中是来自天堂的书信——或许是情义,或许是遗憾,或许是仇恨…… 并非所有的雨中都含有一段信息,只是这一场雨;并非所有的日子都如此深沉,只有在这个节日——清明。 清明是珍藏的死亡,死亡往往在夜里惊醒,但那时我们睡着,仿佛是被包裹在蛋壳里的生命:只要沉睡着,黑夜离我们很远;只要沉睡着,死亡离我们很远。但死亡并非一个稳重的老人,而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他不爱循规蹈矩,它往往猝不及防。于是在那个时候,那天夜里,他来了。原本以为死亡会像是一场隆重而盛大的阴谋,是无限近似于世界毁灭的;但它真正来时,不过像一滴水滴入湖泊,平静得难以泛起一丝波澜。爷爷去世了。许多人在医院进进出出,而爷爷躺在床上睡得很沉,并没有想象中的号啕与绝望。我想,他们大概已经习惯,习惯了死亡,世界已习惯了死亡,毕竟它每一秒都要经历成百上千的葬礼。我也没有太多悲伤,我觉得此时是应该流泪的,但我没有。我看见你忽然就从床上坐起,然后颤巍巍地戴上老花镜,在黄昏下的栀子花旁翻书;我看见你拄着拐杖出门散步。我想你只是睡着了,我甚至害怕人们太重的脚步声把你吵醒,我想制止他们走动,突然又停了下来,如今你已不会被吵醒。 清明是静止的时光。时间在这天流转成黑白,世间的光与火尽皆熄灭。我站在爷爷的墓地,大声地呼喊,喊声落在旷野里,被彻底吞吃,未曾留下一点依稀仿佛的声响。彻底的寂静,给阴沉的天增添了分量,也加深了我的孤凄。我的前后,有深一层浅一层的昏暗,脚边是长满荒草的墓地——“在这片土地上,纵然荒芜,也曾埋葬着充满灵焰的一颗心。”远方,似乎是一片的房屋,看得见一缕缕烟,但看不见灯火,离得太远了,仿佛天堂到人间的距离,我安静地望着,远方在我眼中化作一粒尘埃,一圈年轮。什么阴阳相隔,什么天人永隔,我觉得你化成了一阵风,远在远方,比远方更远。你给了我童年,我要自己走向青年、中年。当我活得比你老的时候,身心的一部分仍会是一个孩子,我叫你爷爷。我一定会活得比你老——作为别人的爷爷。但你至少应该回应,否则我的那部分,只属于清明的那部分将永远长不大了。那天,我同他们一起去祭奠你,许多比我小的孩子只认得你的坟墓,你是个没福气的人,如果你能够,在那时,想到多少年后会有许多儿孙伏在耳边叫你爷爷,亲你胡子拉碴的脸,或许你会为此活下去。但你没有。 清明泛着生铁般乌黑而沉闷的光彩,泛着缅怀的暗黄,然后溶在雨水中,“雨是一生的过错,雨是悲欢离合”。我在这里,与你目遇,一个在看下辈子,一个在看上辈子。大雨清洗我——全部的我,我的皮肤,我的骨骼,我的灵魂,我只想痛饮一大杯的回忆,然后发现一切尽是梦境。“忽忆故人今总老,贪梦好,茫然忘了邯郸道。”熟悉的,陌生了,陌生的,消失了。曾经的人,曾经的事,转眼只在笔下,过去的一切:被埋葬在那一方矮矮的土堆里。 梦里过客笑眼望,望回廊,冬螽藏,人世短,人间长。 我相信,每一个消失的人,都活在远方,那里情像雨一样幸福,人像草一样幸福,那里,是黑暗与白昼的边界。何必苦苦挣扎,在这里,无论旅行抑或放逐,我们都要回家。 我相信我们会再相见,在野花燃烧的国度,我们相逢于这场大火。 而现在,我对你说: 再见 为了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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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15-07-15 18:55
好美,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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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布于:2015-07-15 19:01
再见,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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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布于:2015-07-15 20:25
文风不错 嗯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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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布于:2015-07-15 21:21
海子说:“我要熄灭生铁的光,爱人的光和阳光,寻一方寂寞。我恐惧黑暗,我宁愿在黑色的窗子里挂上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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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布于:2015-07-16 10:07
都说了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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