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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小说另附图片(大爱)

楼主#
更多 发布于:2015-08-22 19:23
  楔子

长命锁,传曰能替婴孩辟灾去邪,“锁”住生命。是以甫出生之婴孩佩长命锁至十二岁方止,乃华夏习俗。


    有夫妻二人,恩爱非常。一日,夫因意外而逝,妻悲痛欲绝,腹中遗子早产。此子体虚气若,恐不出月余便随其父而去。


    妻辗转求一先生相见,那先生问曰:“汝愿此子活命,不计代价否?宁用汝命换之否?”


    妻点头。


    先生曰:“吾有一长命锁,可假汝所剩寿元十二年,为此子换性命十二年,锁至其十二岁时,锁断,人亡。‘长命锁’,实乃‘偿命锁’。”


    妻续求之,誓曰若其子能续命长大成人,其愿坠入无间地狱,受煎熬之苦。


    先生沉吟半晌,终应允。言曰此长命锁至多可锁住此子二十四寿元,二十四年后,当亲往,取回长命锁。


    妻含笑而逝。


    二十四年后……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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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15-08-22 19:24
第一章 哑舍·古镜

    何亦瑶着迷地看着面前玻璃柜里那块圆形古镜,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喜欢可以拿出来看一下。”古董店老板轻笑道,语气温柔,令人心生好感。

    何亦瑶连连点头,虽然她知道这面古镜她很可能买不起,但她还是想拿在手中,真实地触摸一下。

    老板打开柜台的锁,把铜镜拿了出来,“这块是汉代罕见的鱼纹铜镜汉代铜镜多以龙虎凤鸟四神为图案,这块红绿绣的品相极好,传说是汉代名将霍去病的心爱之物,小姐你可真有眼光。”

    何亦瑶小心翼翼地捧着铜镜,目不转睛地看着背面微凸的四条栩栩如生的鲤鱼。雕刻的图案简洁而流畅,形态各异,真的好像是在水中畅游的样子。镜子大概只有她手掌大小,镜身很薄,很轻,至少比她想像中的轻多了。何亦瑶正在心中嘀咕这铜镜是不是赝品,下一秒她翻过来看到斑驳的镜面时,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还算平滑的镜面到处是划痕,一道道都代表了岁月无情的洗礼,隐约可以在镜面上看到她自己模糊的影子,何亦瑶看到这种模糊的美感,又不甘心放下手了。

    她是去补课班的路上无意间走进这家古董店的,因为这家古董店的店名叫“哑舍”,这个奇怪的名字吸引她走了进来。

    她好奇地问老板为什么叫哑舍,老板答道:

    哑舍里的古物,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承载了许多年,却无人倾听。因为,它们都不会说话。所以起名为哑舍。

    虽然这里很破旧,也没什么生意,不过她知道若这家店里摆着都是真品,那价格肯定是她一个高三学生怎么也买不起的。

    但,就在她转身要走时,发现了这面古镜。

    她想要,怎么办?她不想放开镜子,感觉这冰凉的触感特别舒服,像是触动了心中某一块柔软。

    何亦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借口:“老板,我们学校的社团要上演一出话剧,需要用到一块古镜,能不能租给我们用一个月啊?”她想她只是一时图个新鲜,等到一个月以后,她也许早就不喜欢这块脏兮兮的古镜了。

    不过,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这个要求太过分,正想多说几句来挽救的时候,不期然地听到这个年轻的古董店老板说了一个“好”字。

    何亦瑶呆了一下,随即开始兴奋的追问需要押什么东西押多少钱才够用。结果对方只是要了她的学生证登记了一下,其他什么都没要求。

    “租金就意思意思吧,十块钱。”古董店老板随意的说道。

    这么便宜?何亦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直接问价格了。也许是她自己想得太多,这铜镜根本就是赝品。但她已经说了要租,只好硬着头皮在登记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心下决定若一个月后,她还是喜欢这面古镜,就一定来问问多少钱。

    年轻的老板看了眼登记的名字,细长的眼眸眯得更细了,修长的手指在登记本上的“瑶”字上划过,暧昧地说道:“哦,对了,还有件事。”

    “什么?”何亦瑶正对着镜子爱不释手中,听到他这句话时,反射性的抬起头。

    “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个铜镜绝对不能擦,绝对不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何亦瑶恍惚的看到这个长相平凡的老板嘴角好像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当时的她,只顾着把铜镜包好放进包内,急着冲向补课的地点。

    晚上,何亦瑶写完作业,打开小台灯,把古镜拿在手中,仔仔细细地把玩着。

    “这么花,古代女子都是怎么梳妆的啊?”何亦瑶看着镜面模糊不清的人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她看着上面斑驳的划痕,本想拿着擦电脑屏幕的酒精棉布擦拭,但是当手刚碰到镜面时,古董店老板的叮嘱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个铜镜绝对不能擦,绝对不能。”

    何亦瑶无奈的放下酒精棉布,估计这个铜镜真的是赝品吧,老板怕她擦了之后会越擦越新,哈哈!

    当他要放下镜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却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因为她居然发现,镜子里面模糊人影……那好像不是她

    至少,她头上绝不会多出来一个发髻,而且,那个人影也不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你、你是谁?”何亦瑶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有反应。

    她松口气,揉揉眼睛,就在她自嘲自己眼花,准备要放弃时,突然听到寂静的屋里传来了一声飘渺虚幻的声音。

    “汝、汝是何人?”

    这声音轻的几乎让何亦瑶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下一秒,她就死命的瞪着手中的镜子。

    “……是何人?”

    这次声音更清晰了一些,确实是从这面镜子里传出来的。

    台灯的映照下,斑驳的镜面上的划痕更加明显,但是这次何亦瑶很肯定的看到,里面那个模糊的人影并不是她自己。

    “汝是何人?”镜子里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她,惊呼道。

    “我不是何人……吾叫何亦瑶。”何亦瑶细声细气的用着古语,满脸黑线,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毛病啊?还是,这铜镜不是赝品,里面封着一个鬼魂?

    “吾是霍去病。”这次镜子里的声音回答的时间快了很多,而且声音也清晰多了,还可以听得出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咣!”镜子从她手里滑落,掉到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小瑶!你还没睡吗?现在都十点半了!你明天不上课了吗”何亦瑶的母亲在房门外拍门,何亦瑶赶紧把古镜夹在书本里,然后关上灯。

    然而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的想,那是千年的幽魂?堂堂大将军霍去病被困在一面古镜里?

    何亦瑶发现,平日里,不管她怎么摆弄这铜镜,都没反应了,只有在晚上十点的时候,镜子才产生变化。

    “你是霍去病?那个很有名的汉代将军?”

    “将军?吾现在是一个校尉,不过很快就会成为将军的!”

    “书里写你是将军的啊。”何亦瑶翻着今天特意从图书馆借来的汉代历史书,难道是同名同姓的鬼?

    “哈哈!不知道汝说的是什么书。汝呢?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在汝姨母给吾的铜镜里?”

    镜子里的话让何亦瑶骇然,她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她连忙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呜!好痛!

    “我活得好好的!在上学!在念书!”

    “咦?那汝凭什么说吾死了?小爷也活得好好的!在骑马!在射箭!”

    何亦瑶呆了,她没死,他也没死,那么说……这镜子是可以跨越时空连接两个世界吗?

    “喂!既然说自己不是女鬼,就显出自己的面貌让小爷看看!别因为是一副死相而怕见人!”

    何亦瑶早就忘了古董店老板告诫她不能擦拭镜面的忠告,抱着试试的心情开始轻轻擦着镜面。

    每擦一点,镜面就稍微亮了一些,直到她的手累得都快酸掉的时候,她听到镜子里那个可恨的声音戏谑道:“呦!披头散发的,还说不是女鬼?”

    “咣当!”何亦瑶把古镜往书本里一夹,再也不管影子里如何呼唤,上床睡觉。

    这么一放,就足足放了三天。补课班和学校老师留的作业,就让她没时间去想其他事情了。

    直到她这几天偶尔翻资料书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夹着那枚铜镜。好几天没听到他咬文嚼字的“吾、汝”了,反而倒是很怀念。

    何亦瑶把铜镜靠着参考书摆好,正要低头写作业,看着自己垂下来的长发,想起霍去病之前说的话,索性好好地梳了个马尾辫,再开始学习。

    等到十点的时候,果然铜镜里传来了戏谑的声音:“好久不见!有一个月了吧?咦?居然把头发梳起来了?女鬼不是碰不到自己的头发吗?”

    何亦瑶手中的自动铅笔芯“啪”一声断掉了。“你才是女鬼呢!不对,你说什么一个月?我这里才过了三天啊!”她朝古镜看去,发现镜面要比上次清晰了一些,隐约可以看得到镜子那边有一抹跳动着的烛火,还有一个男人的轮廓。

    “喂,女人,汝……你在擦擦镜面,上次你擦过之后,好想能看清点了。”霍去病学着何亦瑶吧汝和吾改了过来。虽然有些别扭,但却让他觉得新奇不已。

    何亦瑶看看已经写完的作业,干脆拿起桌上的抹布开始擦起来,“你说一个月没见到我?怎么回事?你之前是什么时间才能看到我的?”

    “最开始是六月初一,然后上上次是六月十一,而今天是七月十一。我记得很清楚啊,六月初一那天我去上林苑射猎,喝得大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镜子里的你。”

    “咦?难道我们的时间不一致?也许这面古镜就像是个摄像头,连接了两个时空呢!只不过,这网线可能有点太长了,有延迟。喏,不过为什么我们说话没延迟呢?”

    “女人,请讲我能听得懂的话!摄像头是什么?网线又是什么?”霍去病很努力的听着,但发现他是有听但没有听懂。

    “摄像头就是连接电脑上的一个镜头……算了,当我没说”何亦瑶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和一个古人讲什么是摄像头?他们只懂通天镜!

    “喂!你也擦啊!别光我一个人干活。”

    “我擦?我手中的镜子是新的啊!已经很亮了!擦什么擦?”霍去病弹了弹铜镜面,“女人,我弹镜面你疼不疼?人家都说如果损坏物品的话,寄居在里面的鬼也会痛的!”

    “痛你个鬼!”何亦瑶市井的擦着镜面,想象成霍去病的脸,我蹭我用力蹭!“我才不是女鬼”

    “知道,所以我才叫你女人嘛!”某人用着非常敷衍的语气。

    何亦瑶恨得牙痒痒,泄恨似的使劲擦着镜面,过了一会儿后,那个惹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到你了!什么嘛!那些大叔骗人!女鬼才不美艳绝伦呢!长得很吓人才对”

    “哐当!”何亦瑶把镜子直接反过来扣在桌子上,然后拿着书泄愤似的砸了几下。

    她长得很吓人?何亦瑶忍不住朝自己梳妆台上的镜子看去,里面映出一张清秀可爱的脸。

    那家伙眼睛有问题!还说什么骑马射箭!别射到自己人就算很好了!

    镜子里还不断传来“女人!女人!”的呼唤声。

    何亦瑶用手摸着铜镜背面的纹路,想起刚刚在把镜子翻过去之前,依稀看到一张俊逸的脸。

    她脸红什么?谁要管那个家伙?关灯,睡觉!

    “喂!女人,你在吗?”晚上十点,铜镜里准时传来某人的声音,只是这次,并不是那么轻佻,听上去还有些深沉。

    何亦瑶只在内心挣扎了两秒钟,便把翻过去的铜镜重新翻了过来。她不得不承认,有个两千多年前的网友还是挺牛X的,更别提是有名的霍将军了。

    斑驳的镜面上,划痕少去了一下,里面映出一张英俊飒爽的容颜。还是有些模糊,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清澈而闪着深邃的亮光,一下子就吸引住何亦瑶的心,再也移不开视线。

    不过,他在往哪看?

    何亦瑶低头一看自己的吊带睡裙,暗骂声小色狼,立刻去找了件外衣套了起来。这种穿着估计对古代的男人太刺激了。不过,男人?何亦瑶戳着镜面上霍去病的脸,好奇地问:“你多大了?”

    “小爷今年十六岁,怎么了?他们拒绝我参军!”霍去病拿起手中的酒壶灌了一口,“小爷我已经足够资格上阵杀敌了!别告诉我你也像他们那样嫌我年纪小!”

    十六?怪不得这位网友五官稚嫩,原来是个未成年少年,何亦瑶挑挑眉道:“乖,叫姐姐。”

    “不叫!女人,你能不能每天都陪我聊天?每次要等上十天呢!不能随叫随到吗?”霍去病打了个酒嗝,无赖的要求道。

    “我每天都在陪你聊天啊!”何亦瑶撇撇嘴,随叫随到?霍少爷以为他是哈利波特的校友,学过移行换影哦?

    “看来是天上一天,地上十天啊!”霍小爷遗憾地叹道。

    “你刚刚是在夸我是仙女?真是的!”何亦瑶不好有意思的的捧颊道,故意曲解霍少爷的意思。

    霍小爷难得没和她拌嘴,他喝得有些神志不清,嘟嘟囔囔说着一些迷糊的话,“女人,想……不想看……塞外的风景?要……一直在我身边,别、别走……我会带你……带你去看的”说到最后,自己却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何亦瑶静默地看着镜里面那位怀着红鸿鹄之志却郁郁醉倒的少年将军,觉得胸口有些发堵……她记得,在历史上,霍去病二十四岁就英年早逝……

    该不该告诉他?但说了,他会当做笑话吧……

    “女人,我霍去病生为奴子,长于绮罗,却从来不曾沉溺于荣华富贵。大丈夫生来就应该战死沙场,保家卫国!”

    “女人,你知道吗?匈奴每每骚扰我朝边境,圣上却以和亲和陪嫁财物来维持相对和平!”

    “女人,如果让我上沙场,肯定会杀敌四方!”

    “女人,……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着呢听着呢!”何亦瑶挖了挖耳朵,继续低头做着复习题。

    这种情况都维持了好几周,每天在晚上十点,她都能通过铜镜见到这位两千年前的网友,大概半个钟头,就强制下线。而霍去病只有每十天才能见到何亦瑶,所以算起来,都快一年了。

    “你骗谁啊?连我的脸都懒得看一眼,你在写的那个东西很有趣吗?有小爷我有趣吗?”

    这是她明天要交的最后作业,补课班明天是最后一天,然后就要开学了!不过,何亦瑶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桌上的台历,突然间醒悟过来,她明天就应该去把这个铜镜还回古董店了。

    虽然,霍去病的碎碎念有些扰人厌,但是她发觉,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听他在那里倒苦水。她忍不住朝右手边的铜镜看去,斑驳的镜面,显现出对方青涩但却难掩霸气的一张脸。

    “你……”何亦瑶想和他好好道别,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这个铜镜,肯定是真品,买了她,她也买不起。

    而且,她真的无法再陪他这样聊下去了。这一个月间,她为了不改变历史的进程,什么都没和他说,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听众,现在他估计还认为她只是寄居在镜子里的女鬼。

    “女人,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少和人说话的。但是对着你,总有说不完的话,也许是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的缘故吧……”

    何亦瑶一呆,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这些天发的牢骚,她都听在耳里。皇后卫夫子是他的姨母,他舅舅卫青是大汉将军,他想要上阵杀敌,不想过长安安宁的生活……她总觉得,那是和她无关的另外一个世界,但是在他每天一点一滴的渗透下,她就像是亲眼目睹一般,在他的身边,透过还有些模糊的镜子,看着他策马奔跑在猎场上……“女人,记得我说过,要带你看沙漠草原吗?十天后,我带你去看!”霍去病兴高采烈地说,何亦瑶能看到他飞扬的双眉,就像插入云间的两把小刀,锋利而独特,“我已经主动请缨,让圣上封我为骠姚校尉随军出征了!十天后,一定要等我!”

    镜面已经恢复,但是霍去病振奋的声音仿佛仍然回荡在她的耳畔。

    何亦瑶心一软,单手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古镜。她不说多余的话,只做听众,这样应该可以吧?明天去哑舍,问问老板,可以不可以把古镜继续租给她,她可以把小猪储蓄罐里的硬币都取出来,预付一年的量,应该没问题吧?

    从此以后,何亦瑶的晚上,变得十分精彩。她透过这枚古镜,看到了塞外诱人清朗的月光,看到了沙场上的血雨腥风,看到了茫茫大漠……

    她一边翻着史书,一边看着古镜。

    她从史书的字里行间,看古镜里的沙场风云。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他,鼓励着他,安慰着他,度过漫漫时光。

    她的一天,等于他的十天。

    元朔六年,他率领八百骑兵,在茫茫大漠里奔驰数百里寻找敌人踪迹,结果他长途奔袭的战术首战告捷,战斗二千余人,匈奴单于的两个叔父一个毙命一个被活捉。他率兵全身而返。汉武帝立即将他封为“冠军侯”,赞他勇冠三军。

    她隔着古镜,看着他奔波数百里,马蹄下扬起的灰尘,他胸前流下的血,足足遮住镜面整个长夜。

    他说,这是他第一次上阵,就取得傲人战绩。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古镜上斑驳的血迹,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元狩二年的春天,他被任命为骠骑将军,独自率领精兵一万出征匈奴。刚刚十九岁的他,在千里大漠中闪电奔袭,六天中他转战匈奴五部落,一路猛进,并在皋兰山打了一场硬碰硬的生死战。在此战中,他惨胜,虽斩敌近万人,但他的一万精兵也仅余三千人。

    她隔着古镜看着,没看到他征战的场面。再见面,已是胜利的画面。

    他说,为了不让她看到血腥场面,他特意挑选了他们通话的间隔时间来打仗。

    她什么都没说,这次镜面上没有鲜血。但她却发现,在镜子背面,多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她能看到古镜上的刀痕。

    但,他身上受了多少伤,她根本看不到。

    同年夏天,汉武帝决定开展收复河西之战。此战,他成为汉军的统帅,再次孤军深入,并再次大胜。就在祁连山,他所部斩敌三万余人。汉王朝收复了河西平原。从此,汉军军威大振,而十九岁的他更成为了令匈奴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她隔着古镜看着,看着他脚下的河西大地,看着他意气风发,看着他的千万士兵仰望着他……

    他说,真想让她站在他身边,感受着一切。

    她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知道不可能……

    同年秋天,浑邪王和休屠王想要投降汉朝,他前往黄河边受降。当他率部渡过黄河的时候,突然匈奴降部中发生了哗变。他竟然只带着数名亲兵就亲自冲进了匈奴营中,直面浑邪王,下令诛杀哗变士卒。浑邪王完全有机会把他扣为人质或杀之报仇,然而最终浑邪王放弃了。他敢于孤身犯险不惧生死的气势不但镇住了浑邪王,也震住了四万多名匈奴士卒。河西受降顺利结束。

    她隔着古镜,看着那个烛光扑朔,局势迷离危机四伏的夜晚,他就那样站在敌人的营帐里,仅仅用一个表情一个手势,就将帐外四万兵卒、八千乱兵镇住。天下震惊,高呼战神无敌。

    他说,他这次真的是冒险了,但是有他陪着,她就是他的守护女神。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古镜的这一边,默默地松开已经捏得不成样的衣角。

    元狩三年,汉武帝为他建造起精美的豪宅,并且嘱咐他前往察看。

    她隔着古镜,看到年轻的皇帝眼中对他的器重,看到他身旁笑盈盈的公主。她知道,汉武帝不光只赐予他豪宅,还有让他和公主联姻的意思。

    他说,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他说话的同时,放在镜面上的手,掌纹清晰可见。

    她头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印上了他的。

    他们的手,不光隔着一道冰冷的镜面,还隔着两千年的时光。

    却仍有些什么,脉脉流动。

    元狩四年,为了彻底消灭匈奴主力,汉武帝发起了规模空前的漠北大战。他率部深入漠北奔袭两千多里,歼敌七万多人。为了追杀匈奴单于,他一路来到了狼居胥山,率大军进行了祭天地的典礼。封狼居胥之后,他继续率军深入,一直打到俄罗斯贝加尔湖一带,一路连胜。经此一役,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他的“封狼居胥”,从此成为中国历代兵家人生的最高追求,终身奋斗的梦想。而这一年的他,年仅二十二岁。

    她隔着古镜,看着这场历史中最高的兵家祭天封礼,看着他站在人生的最巅峰,看着他的至高荣耀。

    她在他征战的六年间,一直陪在他身边,护在他的胸前。

    他说,女人,你真的是女鬼吗?这么多年了,你的容貌,居然一点都没有变……

    镜子上,斑驳的刀痕无数,镜面却越来越清晰。

    她甚至可以看得到他眼中,映着她的影子。

    他说,他平匈奴的理想,已经实现了。他的将军梦,也已经成为现实了。他几乎已经完成儿时所有的愿望,他也几乎可以得到他所有想要的。

    他说,他想要她。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摇摇头,把镜子放在密封的盒子里,锁在柜子的最里面。

    够了,她对自己说。

    她陪他七个多月,看着他一步步艰辛走过,看着他终于爬到人生的顶峰,这就够了。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宁愿他就认为她是个女鬼,永远的失去了法力,已经魂飞魄散,再也不能相见了。

    她要忘了他。

    她埋头学习,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书本上,绝不让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他。

    除了在每天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心脏都会抽痛一下,习惯性的看着往常古镜摆放的位置,然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他在做什么?想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她咬咬牙,他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怎么能看着他,慢慢地生病,衰弱,直至死去?

    她受够了只能隔着古镜看着他,而什么都做不了,触碰不了。

    她承认自己很懦弱,所以选择逃避。

    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上学、补课、写作业……只是每天清晨醒来时,脸上满是泪痕。

    终于,高考结束。她考得很好,告诉父母她应该可以上那所她从小就想进的大学,父母欣喜若狂,她则关上门黯然忧伤。

    考试结束了,她空闲了。没有了理由学习,她开始无法抑制对他的思念。

    她终于忍不住把深锁在柜子里的盒子拿了出来,看着久违的古镜,轻轻摩挲。

    这次,一定要告诉他。

    虽然他们不能在一起,但是她一定要告诉他。

    她喜欢他。

    房间里空旷而寂寞,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直等到晚上十点。

    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有一声清晰的破碎声——她手中的古镜,毫无预警的出现了一道裂痕。

    然后,她看到了镜子的那边覆着一条绸布。

    绸布上写着遒劲有力几个字。

    ——阿瑶,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见。

    她已泣不成声。

    “老板,”何亦瑶站在柜台前,把盒子打开,里面的古镜镜面有了一道裂痕,今天是大学开学的日子,也是正好租下这枚古镜一年的日子。“这古镜多少钱,我买下来。”

    年轻的古董店老板看着有了裂痕的古镜,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不用了,你的租金,正好是它的价钱。”

    “是吗?”何亦瑶根本不信,这古镜对她来说是无价之宝,就算老板报出一个天文数字,她都会想办法赊账偿还。

    老板把盒子盖上,推还给她,微笑道:“现在,它是你的了。”

    何亦瑶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拿起盒子。

    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对了,还有一个东西,是和这个古镜一起的。等我找找。”老板走入后面的房间,一阵翻找后,手中拿着一块泛黄的破旧的黄布,慢悠悠地走出来。

    何亦瑶如遭雷击,颤抖着接过这块绸布。

    手微微抖动着展开绸布,上面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阿瑶,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见。

    捧着古镜盒子,握着这块绸布,她不知道怎么走出哑舍的,只知道回过神时,她就已经被父母送到了大学校园里。

    新生接待处一片人声鼎沸,而她觉得自己就像站在另一个空间。

    迷茫间,她被人撞了一下,摔倒在地。她拼命地搂着古镜,但绸布却飘落在地。

    一只手替她捡起绸布,那是双骨节分明的手。

    她的心忽然揪得死紧,连站起的力量都没有。

    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容。这次没有隔着古镜,没有隔着遥远的两千年,没有战马嘶鸣,金戈交击,尘土飞扬……他的面容清晰而真实。

    不同的是,他没有穿着不离身的铠甲,只有简单的白T恤,蓝色牛仔裤。

    泪水悄然滑落。

    那人走到她面前,展开绸布,像是无意间看到才念着上面的字,又像是早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一样,用力地说道:

    “阿瑶,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见。”

    哑舍里的的古物,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承载了许多年,无人倾听。

    但,它们都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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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布于:2015-08-22 19:26
huimark:耶,抢到沙发啦!!!!!!回到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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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布于:2015-08-22 19:26
huimark:额,那是!!!!!回到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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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布于:2015-08-22 19:26
leidalei:额,这个,我没丢的漫客上还有。回到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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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布于:2015-08-22 19:27
leidalei:霍去病回到原帖
还要吗,我把其他章节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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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布于:2015-08-22 19:28
huimark:额,你在写小说!!!!回到原帖
不是,哑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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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布于:2015-08-22 19:28
leidalei:要。。。。回到原帖
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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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布于:2015-08-22 19:29
第二章  哑舍·香妃链

    2010年5月7日星期五大到暴雨

    苏晚落把书包抱在怀里,坐在广场的台阶上,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已经被雨水浑身淋湿了,行人打着伞匆匆走过,偶尔有人向她投以奇怪的目光。

    她也并不在意,只是呆呆地看着雨点打在光滑的青砖上面,溅起一个个皇冠型的水花。

    雨打在她身上,又冷又疼,但她一点都没有要躲雨的意思。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过脸颊,混合脸上的泪,再流进脖子里。

    苏晚落正茫然地看着水花一个个溅起又消逝,突然有人为她撑起一把伞,遮住了下落的雨。

    “已经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一个温柔好听的男声如此说道。

    她抬起头,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男人,左手拎着环保袋,右手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关心地看着她。

    这个男人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明明是平凡得在街上匆匆一瞥就会忘掉的类型,却穿着一件令人移不开眼睛的唐装——深如暗夜的黑色缎子,对襟上的几颗盘扣深红如血,右手的袖筒绣着一条暗红色的龙,龙身蜿蜒,顺着袖子盘旋而上,龙口正对着领口,乍看如同活物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断他的脖子,这诡异而又栩栩如生的绣品,让人感觉到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气质。

    苏晚落很想说不用他多管闲事,但开口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沮丧道:“我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丢了……”

    “真是可怜。”年轻的男人惋惜地叹道。

    苏晚落扁了扁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把他借给她的雨伞弄丢了。

    放学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同桌见她为难,好心地递过一把雨伞。她呆了一下,正要满心欢喜地追出去想要道谢,却看到他和另一个女生共用一把雨伞,有说有笑地走出校园。

    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崩塌了。

    于是干脆连伞也不打,一路走回家,半路上突然发现,他借给她的雨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了。

    其实雨伞丢了还是小事,最让她伤心的,是她意识到她的心已经丢了。

    年轻的男人并没有立刻就走,反而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很想找回它?”

    苏晚落使劲地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到我店里坐坐?”年轻的男人轻声建议。

    苏晚落一愣,再次抬起了头。

    男人长得平凡,但此刻笑起来时,他背后浓重的乌云深处透射出一缕阳光,一下子扫除了天空中凝重已久的阴霾,让人不自觉地连心情都变得好转起来。

    像是被催眠了一样,苏晚落轻轻地点了点头。

    雨点渐渐变小,淅淅沥沥地打在伞上,清脆好听。

    苏晚落却在这时后悔起来,她怎么就突然鬼迷心窍,答应和一个陌生人走?不行,要赶紧编个理由溜掉!

    这时那年轻的男人柔声说:“到了。”

    苏晚落抬头一看,这是间店面狭小的铺子,布置非常古朴,门窗都是精巧的古典样式,夹杂在两家现代的快餐店之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门楣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漂亮的小篆书,依稀可以辨认出“哑舍”二字。

    “哑舍?”苏晚落满腹疑问。

    “这是我的古董店,这里的每件古董都承载了许多许多的故事,但它们都不会说话,所以也无法让人听到它们的心事。”

    年轻的老板推开陈旧的雕花木门,令苏晚落感到异样的是,店里并没有人,但他却没有锁门。

    “别担心,我从来不锁门,不会有小偷敢来这里偷东西的。”像是知道她心底的疑问,年轻的老板站在略暗的铺内,缓缓回过头,笑了笑。

    “欢迎光临‘哑舍’。”

    年轻男子的笑容,融在一片漆黑的背景里,让苏晚落怎么看怎么觉得非常的诡异。

    奇怪的古董店,神秘的老板。

    苏晚落吞了吞口水,并没有向后退,反而鬼使神差地抱紧书包,迈了进去。

    哑舍并没有外面看上去的那样小,反而像是一条细长的通道,黑黝黝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老板点燃门口处的两盏宫灯,苏晚落扫了一眼,差点吓得跳起来——这两盏宫灯,怎么和历史书上的那个长信宫灯那么像?

    是赝品吧……肯定是赝品吧……

    苏晚落的嘴角抽了抽,警惕地说:“那个……我没钱的,如果是想卖我东西,我可买不起啊!”

    老板闻言轻笑道:“我不卖你东西,我这里有件东西,倒是很适合你。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送?居然还有这等好事?苏晚落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心想,先看看他能拿出个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她在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老板便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幽幽的昏黄色光线笼罩下,他手中雕刻着龙纹的盒子慢慢打开,明黄色的绸布上面,躺着一条镶满宝石的手链。

    “这、这太贵重了!”苏晚落刷地站起来,瞪大了眼。

    “这条手链的第一任主人,是清朝乾隆皇帝的一个宠妃,也就是那位‘玉容未近,芳香袭人’的香妃。”

    苏晚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老板倒也不急,悠悠地说:“据说她本是新疆回部酋长霍集占之妻,回部叛乱,霍集占被清廷诛杀,将军兆惠将香妃生擒送与乾隆。但香妃心怀‘国破家亡,情愿一死’之志,始终不从乾隆,相传乾隆为讨美人欢心,搜集了七颗颜色迥异、蕴含灵气的宝石,精心打造了这条手链送给她。”

    年轻的老板缓缓地讲述道,声音柔和动听,“这七颗宝石,分别是蛋白石、青金石、托帕石、月光石、橄榄石、石榴石和黑曜石,传说带上这条手链的人,可以找回自己丢失的东西。”

    “七颗?这上面有两颗宝石的地方空了。”苏晚落有些怀疑。

    “每找到一件东西,其中一颗宝石便会消失。香妃第一个想要找回的,是她丈夫霍集占的尸骨。而第二个想要找回的……”老板顿了顿,“是她的故乡,于是她被太后赐死,终于魂归故里。她的愿望相继实现,所以相应的蛋白石和青金石都已经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五颗宝石。”

    年轻的老板拿起这条手链,放在手掌上,朝苏晚落递了过去,“你不是丢了东西吗?戴上试试吧。”

    苏晚落知道卖古董的往往都会说得一口好故事,但没想到还有这么离谱的故事。

    带上一条手链,就能找回丢失的东西?骗几岁的小孩子估计还有用,但她已经过了会相信神话的年纪了。

    可……就算是骗人的,就算手链缺了两颗宝石,也不能否认这条手链是多么的漂亮。每颗宝石都有拇指大,,细碎的宝石碎片作为点缀镶嵌四周,昏暗的灯光下仍泛着夺目的光芒,仿佛天然带着魔力。

    她带几天,应该没关系吧?

    “真的送给我吗?”苏晚落最后确认地问道。

    “是的。”年轻的老板笑了笑,“有一点请客人必须记住,这条手链戴上以后,就不能摘下来,否则你找回的东西,就会再次失去。”

    苏晚落点了点头,把左手伸了过去,老板低下头,在少女纤细雪白的手腕上戴上手链,并细心地系上了锁扣。

    手腕上一阵沁心的冰凉。

    外面的雨彻底停了,晚霞满天,如火烧般的红艳。

    2010年5月8日星期六多云转小雨

    苏晚落是被楼上轰鸣的凿墙声吵醒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脑袋里仿佛也有个小人在拼命地凿着。

    装修扰民!她无奈地伸手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手腕上叮当作响,这才想起,昨天莫名其妙有人送了她一条手链。

    她把左手伸到眼前,就着射进屋内的晨光,欣赏着手链上的各色宝石——橙黄雪梨色的托帕石、葡萄酒般紫红艳丽的石榴石、青翠如祖母的橄榄石、泛着银蓝光晕的乳白色月光石……咦?怎么只剩四颗宝石了?

    苏晚落立刻用前所未有的速度收拾了房间,却没有找到任何掉落的宝石。她明明记得,昨晚睡觉的新峰网时候,手链上确实还有五颗宝石。

    难道……真如古董店老板所说?每找回一个丢失的物品,就会消失一颗宝石?

    消失的是有着双彩虹眼的黑曜石。

    可阳台上晒着的书包里,还是没有她那把丢失的雨伞。

    果然,是骗人的。苏晚落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浇灭了。

    居然把希望寄托于一条手链……她果然是没救了,还是再出门买一把雨伞还给他比较实在吧……

    苏晚落抓了抓像鸟巢一样蓬乱的头发,穿过客厅,想要到厨房找点吃的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依稀有狗叫声传来。

    怎么回事?她记得这幢公寓是禁止养狗的啊!

    苏晚落疑惑地打开门,马上愣在原地,随后惊喜地高呼:“妈!妈!可乐回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可乐怎么可能找到这里?它不是走丢了吗?”苏母擦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

    “不!是可乐!这肯定是可乐!”苏晚落把朝她扑来的狗狗一把抱在怀里。小狗浑身雪白,嘴边一撮黑毛,像偷吃没有擦干净嘴一样调皮——这么独一无二的造型,除了她的可乐还会有谁?

    “可乐,你好脏啊!来,我带你去洗个澡!”苏晚落喜欢抱着汪汪叫着不停的可乐走向浴室,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母亲和平常不大一样的古怪脸色。

    给可乐洗了个香喷喷的澡,苏晚落拿着吹风机给它吹毛,突然想到,可乐也是她“丢过的东西”之一!

    可乐在她家要搬到新公寓前就走失了,已经两年了,它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难不成……真是手链的力量?

    她低头看了看空了三颗宝石的手链,心脏突突直跳。

    恐怕这手链真有魔力,只不过并不会很准确地找回她丢失的物件,而是会把她丢掉的东西一个个都找回来。

    手链上还有四颗宝石,这就说明,她还有机会找回四件丢掉的东西。

    四件,她丢掉过很多东西啊!都要找回什么好呢?

    苏晚落激动地想着,可乐在她的床上快乐地滚来滚去,是不是凑过来舔舔她的脸颊,亲热得不得了。

    “别闹啦!可乐!饿坏了吧?我去找找有没有吃的,好好呆在这里。坐下!”苏晚落一声令下,和以前一样,小狗乖巧地坐好,伸着舌头讨好似的看着她。

    一瞬间,苏晚落依稀回到了几年前,当时父亲还没有升职,他们一家三口和可乐,挤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屋子里。生活清苦,虽然只有可乐陪着她,但苏晚落仍然觉得很快乐。

    她的所有指令,可乐都会乐此不疲地遵守。每天傍晚,她都会带着它出去遛弯,一人一狗经常坐在长椅上,看着夕阳在天边隐去。

    她孤单的时候,它就用暖暖的小身子靠紧她。她难过的时候,它就用热热的舌头舔她的掌心,用尽全力,想带给她哪怕一点点的安慰。

    它总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不管她是喜悦,还是悲伤。它对她来说,是宠物,更像是陪她长大的弟弟。

    被勾起了的美好回忆让苏晚落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拍拍可乐的脑袋,转身走向厨房,却发现母亲并不在里面。

    走过客厅的时候,苏晚落不经意地发现大门虚掩着,她好奇地退回去,却听到意料之外的对话。

    “孩子她爸,可乐回来了!怎么办?是!我没看错,的确是可乐!当初……你不是把它带到乡下了吗?它怎么又回来了?真是的!这幢公寓里不能养狗啊!要不,你再把它丢掉一次吧……就对晚晚说可乐又走丢了嘛!她很乖的,我们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

    什么?站在门边阴影里的苏晚落,震惊得像被雷劈中那般。

    那个压低声音讲话的人,是她母亲没错吧?那为什么……她会说这么奇怪的话?可乐不是自己走丢的?是她那个看起来慈祥和蔼的父亲丢弃的?

    苏晚落几乎可以想象到,当年小小的可乐,追在父亲车后面拼命跑、拼命跑,最后只能趴在路边,微弱而绝望地低声呜咽的样子……

    泪水毫无预警地袭了上来,她伸手要抹去眼泪,却不知怎么的,手链勾到衣服上的线头,锁扣忽然就松开了。

    手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古董店那个年轻老板的话,不期然地回响在耳边——“有一点请客人必须记住,这条手链带上以后,就不能摘下来,否则你找回来的东西,就会再次失去。”

    她还没想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就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道白色的小身影穿过大厅,越过走廊,从没关上的门缝里穿了出去。

    “可乐!”苏晚落急忙追了出去。

    “晚晚!把拖鞋换了再出去!”母亲在她身后惊呼,听上去是那么的让人厌恶。

    苏晚落抹掉眼中滑落的泪水,加快速度下了楼梯朝外面追去。她一定要找回可乐!绝对不能再失去它!

    傍晚,两个买完菜回来的大妈在闲聊。

    “那个小女孩怎么还在找她丢的狗啊?”

    “昨天晚上,听说前面那条街上,就有一条狗被车轧死了!我正好路过看到,真是惨不忍睹啊!白色的狗,嘴边还有一撮黑色的毛,挺可爱的!”

    苏晚落失魂落魄地从她们身边经过,她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幻觉,哪个才是真实的了……

    外面的天气并不好,风很大很大,大得足以吹干她脸上的泪痕。

    但没过多久,雨点就又滴了下来,代替眼泪从她的脸上流过。

    【黑曜石:别名,阿帕契之泪。印第安传说中,一支队伍中了敌人的埋伏,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噩耗传来,家人们痛苦的眼泪,散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颗颗黑色的小石头。也被称作不再哭泣的宝石,谁拥有了这黑色的曜石,便永远不用再哭泣,因为,阿帕契的少女已经替你流干所有的眼泪,将黑曜石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喻意不再哭泣,幸福快乐。】

    2010年5月9日星期日阴有时有阵雨

    苏晚落在天亮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更准确一点,她昨天晚上就没有怎么睡着过。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可乐憨憨的模样。

    她昨天一直冒着雨在外面游逛到天黑,直到父亲拽着她的手腕拉回家,她都没有找到可乐。面对父母的担心,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她很害怕,问了之后又能改变什么?她怕心目中父母完美的形象就此消失殆尽。

    她宁愿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楼上的装修声准时响起,这回换成了更加吵人的电钻声。苏晚落头痛欲裂地坐起来,瞄了眼手腕上的手链。

    昨晚她挣扎再三,还是把手链重新戴上,她想,这样……可乐就会再回来吧?她数了数,果然又少了一颗宝石。这次,是橙黄雪梨色的托帕石。苏晚落赶紧下床跑到大门前,不断地看门关门,却没有发现可乐的身影。

    在大门口失魂落魄地等了一个小时,苏晚落才被母亲劝了回来。一推开房间的门,竟发现书桌上放着一盒小小的录像带。

    苏晚落把录像带拿起来,只见盒上写着——晚晚15岁生日聚会。

    对了,15岁生日时,她第一次和朋友们去KTV庆生。这卷录像带就是当时录下来的,可惜搬家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难不成……这就是托帕石换回来的失物?

    由于录像带不能用电脑播放,苏晚落只好翻箱倒柜找出来老式的录像机,插好电源后,把录像带放进去。

    琦琦、玫子、优儿……一张张熟悉又幼稚的面孔出现在摄像机小小的屏幕上,欢笑和歌声时不时响起,少女们早已模糊的面容,此刻又逐渐清晰起来。

    录像带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让苏晚落暂时忘记了失去可乐的悲伤,笑意弥漫上嘴角,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关于三位好朋友的细节——琦琦总是很讨人喜欢,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甜得可以滴出蜜来;玫子则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是班里最能和男生打成一片的女生;而优儿是班里最爱漂亮的女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穿上最时尚的衣服和鞋子,就连包包都只背一季度就会换掉。

    而站在三位出色好友旁边的自己,留着齐刘海和傻气的马尾辫,明明是自己的生日聚会,却还是穿着一套皱巴巴的旧校服,既笨拙又害羞,除了优秀的成绩外就没有任何优点。

    录像带里腼腆笑着的青涩女生,在三个各有特色的女生之间,是那么格格不入。她甚至连一首歌都没有唱过,只是坐在角落里拼命地鼓掌。

    为什么明明是和朋友一起玩乐,自己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拘谨呢?为什么这些所谓的好朋友,谁都没有拿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呢?为什么,她记忆中愉快的生日聚会,在若干年后看来,却显得那么的尴尬难受?

    想到这,苏晚落的笑容渐渐僵住,好像自这次生日聚会后,她和朋友之间就断了联系。虽然也给她们打过几次电话,可是谁都没有答应和她一起逛街货出去玩……也许是她们都各自升上不同的高中,无暇相聚了吧,她如此安慰自己。

    苏晚落认真的看完录像,直到画面出现了沙沙的雪花点,她也没有急着关掉,而是陷入了沉思。

    “啪嗒!”手链的锁扣忽然松开了,掉在桌子上。

    苏晚落的心也随着这一声脆响而惊吓不已,古董店老板的那句话还回响在耳边,可她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至少,录像带不能自己跑出去吧?

    正在自嘲之时,屏幕上的雪花点都消失了,继而又出现了清晰的画面。在镜头前的,是琦琦。她脸上挂着的再也不是甜美的表情,却而代之的竟是鄙夷:“晚晚,也许你永远也看不到这段录像,但是我们还是要说出来。其实我们很讨厌和你做朋友!”

    “是啊!你是班长,老师的宠儿,不讨好你,我们上哪里去抄作业啊?”这会说话的,是看似毫无心机、喜欢大笑的玫子,那总是让苏晚落觉得像太阳般爽朗的笑容,此时此刻竟是如此刺眼。

    “其实我们都很讨厌你,你穿衣服有土,说话又一本正经,和你走在一起都嫌掉价呢!幸亏马上就毕业了,总算不用和你来往了!”一脸精致妆容的优儿对着镜头厌恶地说道。

    “哎呀!你说话这么直,晚晚会受不了的!嘻嘻嘻!”

    “怎么会?这主意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快点快点!她结账快要回来了!”

    屏幕一阵摇晃,又恢复了沙沙的雪花点。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吵闹的声音是从里一个世界传来一样。

    苏晚落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录像带彻底走到了头,机器停止了运转。

    她们都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懂?当初非要和她做朋友的,不正是她们吗?

    楼上的电钻声毫无预警地再次响起,惊醒了噩梦中的苏晚落,她猛地抱住头,只觉得大脑和心口都好痛好痛……

    客厅里苏母和苏父正在看电视。

    苏父担心地说道:“晚晚这两天怪怪的,她不会再出去找可乐吧?”

    “应该不会,我刚刚收拾屋子,找到了她15岁生日聚会时拍的录像带,放到她桌子上了。”苏母高兴地说,“也许她很快就会去找琦琦她们玩了,这孩子啊,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才会把一只小狗看得那么金贵。”

    “哦?那个丢了很久的录像带,居然找到了?”

    “是啊,但一直和一盒磁铁象棋放在一起,录像带也许会消磁,再也播不了了吧……”

    【托帕石:被誉为“友谊之石”,代表真诚和执着的爱,意味美貌和聪颖。象征富态有生气,能消除疲劳,能控制情绪,有助于重建信心和目标。】

    2010年5月10日星期一晴

    苏晚落恍惚地坐在教室里,她今天很早就到了学校,早得教师里除了她就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不过准确来说,有人比她更早到了。苏晚落看着旁边的书桌,同桌的书包静静地躺在里面。他早上为了练习篮球,一向是班级里来得最早的那个,所以教室大门的钥匙也一直放在他那里。

    苏晚落收回目光,看着自己带来放在书桌上的录像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把这件重新找回的失物带在身边,手链明明掉了一次,这盒录像带却仍然没消失。

    可这又能留住些什么呢?她一度以为找回的珍贵友谊,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丢弃了。

    她们知道自己很懦弱,又很孤独,比谁都渴望得到友谊。她们也就抓住了这个弱点,半强迫地和她成了朋友。

    几年过去了,她还是没变,甚至连去理论的勇气都没有。就像她名知道可乐是被父亲丢弃的,却也选择逃避一样……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苏晚落无意识地把玩着手腕上的手链,今天早上醒来,手链上的月光石,消失了。但是和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她并没有发现有丢失的东西再出现。至少,现在还没有。

    苏晚落正在发呆,同桌忽然抱着篮球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今天这么早?”苏晚落不自在地问道,他每天都会练习到上课前才回来。

    他露齿一笑道:“在操场上看到你已经来了。你呢?怎么也来得这么早?以前你每天都是踩点来的啊!”

    苏晚落赶紧低下头,手足无措地打开书包,拿出她特意新买的伞,可没想到,他从自己的书桌里掏出了一把伞。

    “你啊!亏我还特意把伞借给你,你居然忘了拿!”他没好气地说,“幸好遇到住在同一小区的女生,否则不仅好事没做成,还要被大雨淋成落汤鸡!”

    面对着他的控诉,苏晚落哑口无言。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拿着伞下楼的,天晓得它怎么又出现在他的书桌里?

    难道,是手链替她找回来的?

    “我……我还以为我弄丢了……”苏晚落困窘地说,“这把新伞……是我打算赔给你的。”

    他脸上疑惑的神情一扫而空,摇头哈哈大笑道:“我真服了你了!你怎么能这么迷糊啊!那你是怎么回去的?”

    在他的笑声中,苏晚落的脸越来越红。她不知道那天和他一起回家的女孩究竟是他的谁?就像她不知道,她最后丢失的东西,到底是他的雨伞,还是他?

    苏晚落懦弱地不敢开口询问,甚至还特意确认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链有没有戴紧。如果这次也一样,不管手链有没有掉下了,她都会失去重新找回的东西呢?

    她恍惚地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

    是在阳光照耀的操场上,他拍着篮球向她跑过来,脸上充满灿烂的笑容时?是他在几千人的礼堂里,毫不怯场地放声歌唱时?还是两人某次不小心的对视,近得可以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从此让她不敢再看他眼睛时?

    她很确定自己的心,但却不确定他的心。就像可乐或者以前的朋友那样,她太笨了,永远都摸不清自己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

    也许,得不到答案,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怎么了?今天好像很不开心?”他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沉默。

    她看着他微翘的发梢,静静的问:“你有没有一件东西,宁愿它丢了,也不想找回来的?”

    “嗯?”他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

    “还、还是忘了刚刚那句话吧。”苏晚落知道自己说了很奇怪的话,不知如何是好地抿紧了唇。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地叹道:“小时候,我看到邻居的小孩子有一辆很帅的遥控车,我很羡慕,于是用全部压岁钱把它买了下来。我在外面整整玩了一个下午,那种满足感,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只是回到家里,我的表哥表姐知道我为了这辆遥控车花光了所有压岁钱之后,都笑我是傻瓜,并说那些钱够我买三辆一模一样的遥控车,我又羞又悔,当时就大声哭了出来。”

    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辆遥控车被我压到了箱子底下,再也没有玩过,每次想到这件事,所感到的耻辱和懊悔,都大大超出这个遥控汽车带给我的快乐。所以有时我不禁想,如果那时我不小心把这个遥控汽车弄丢了该多好。这样留在我心底的,也不过是淡淡的遗憾。”

    苏晚落若有所悟地看着他,直到把他盯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苏晚落忽然站起身,冲出教室。

    “喂!”他担忧地换了一声,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把想要把她追回来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把手中的篮球放在一旁,他并不是在操场上看到她来了才回到教室的,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把早上打篮球的时间缩短了一个小时。

    他从书包里翻出书本,很认真地开始学习起来。

    他知道,他的学习成绩,远远比不上同桌的她。但是,为了想要和她念同一所大学,自己要很拼命地念书。因为到那时,他会向她说出,自己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

    【月光石:亦称“恋人之石”,因为具有“月光效应”——宝石中心出现恍若月光的幽蓝或亮白的晕彩,而被叫做月光石。几个世纪以来,月光石就是人们喜爱的宝石之一,人们相信它能唤醒心上人温柔的热情,招来美好如月光般的浪漫爱情。】

    苏晚落冲出学校,一直跑到哑舍的门口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又看了眼手中那只剩下了两块宝石的手链,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了陈旧的木雕大门。

    “欢迎光临。”古董店老板优雅的声音随之响起,当看到进来的是苏晚落时,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情,反而更添了几分笑容。

    “我……要把这条手链还给你。”苏晚落把手链放到柜台上,然后像是如避蛇蝎般飞快地退了一步。虽然是清晨,但是店内仍然是一片漆黑,只有门口的两盏长信宫灯的烛光在宫女袖间幽幽跳动。

    “哦?是已经找到了您想要找回的东西了吗?”老板看了看只剩下两颗宝石的手链,细长的丹凤眼中划过了一丝失望。

    “不,没找回来。”苏晚落的头摇得像是波浪鼓一般,“不过我不想再找了。”

    “哦?”老板一挑眉,有趣地问道,“能告知在下,为何吗?”

    苏晚落凝视着柜台上闪闪发光的手链,心中掠过可乐和几位好友的影子,心痛的说道:“因为我明白了,失去的东西,其实从来未曾真正属于我,我不会追悔,也不必惋惜。”

    她甚至不去想同桌的他了。她从未得到过他,又何来失去?

    其实他刚刚说得对,他那辆遥控汽车模型代表的只是他不成熟的童年,就如同她的可乐和几位好友一样。她原本可以早些察觉到问题所在,如果当年就可乐的事情和父母好好谈谈,敞开心扉地和几位好友沟通,就不会有发现真相后的痛苦。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鸵鸟般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手链什么都没有做,它只是在引导自己看清过去的道路。

    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所以,手链对她没有作用了。

    “明白了。”老板微微一笑,“那么,祝你以后都不要丢失任何东西。”

    “我会的。”苏晚落悄悄地握了握双拳,坚定地走了出去。这次,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好好把握现在拥有的东西,努力争取让自己不后悔的未来。

    老板看着她坚强了许多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她的身影从窗格里都看不见之后,他才收回目光,拿起柜台上的手链,仔细端详。

    “喂,你就这么让她走了?”从古董店的深处,慢慢地走出来一个修长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发型时尚,长像俊美的男子。他打扮时髦,脖子上却系了一条土气的红绳,红绳末端,悬着一枚雪白的玉饰,光泽温润,以精湛的刀工刻着“长命百岁”四字。

    男子的臂弯上正抱着一只白色的狗狗,这只狗狗的嘴边一撮黑毛,十分可爱。

    老板轻笑道:“你也听见了,她自己说的,失去的东西,不会追悔,也不必惋惜。”

    “那这只狗怎么办?不给她了?你昨天急急忙忙地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救这只狗。我可是外科医生,不是兽医啊!”俊美的男子不满地唠叨着。他怀里的狗狗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心。

    老板见状淡淡笑道:“她家里不让养,即使还给她,也一样是送人。不过它还挺喜欢你的,你就养着吧。”

    俊美的男子低头看着怀里的狗狗:“养你倒也行,不过可乐这名字太土了,叫你‘阿帕契’吧!”老板对狗的名字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重新回到他手中的手链。

    “咦?我昨天看到你,这衣服上的龙不是在你的右手臂上盘旋吗?怎么到了背后?”医生一直以为老板今天穿的只是一件素净的黑色中山装,直到他转过身才赫然发现,在老板的身后,一条深红色的龙盘旋着,占据了他整个后背,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老板白皙的后颈。由于绣工精致,昏暗的光线下乍一看,这条龙几乎就像是活的一样。

    “你看错了。”老板并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

    “不,我怎么可能看错呢?”医生坚持道。他是个医生耶!怎么可能会看错一件衣服?尤其这件中山装上的龙这么栩栩如生,想让人忘记都难。

    老板沉默了一下,“这是另一套衣服,我昨天和今天穿的,不是同一件。”

    可疑的停顿……医生拧起他那双好看的长眉,慢慢地靠近老板,仔细研究起他身上的这条龙来。

    老板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岔开话题道:“可惜这串香妃的手链,只有宝石全部消失干净,才能修得圆满。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再见阳光,恐怕得要一百二十五年以后了。”

    医生嘴角抽搐了两下,讪讪地笑道:“你啊,就会说这些唬人的话。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老板郑而重之地把手链重新收回盒子里,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我从不说假话,真的。”

    就在他说话此间,他身后的红龙悄悄龇起了利牙……
不要跟我狂,我大哥秦始皇。 不要跟我装,我后台党中央。 不怕你不服,拉登是我叔,先轰炸后下毒。 你若再不服,户籍民警是我姑,把你户口改成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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