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不想被羞辱,我在居所不去伺候,回来的时候禅林跟我说:“你知道殿下多糊涂,昨晚上起来喝水,碎了的杯子割了嘴唇都不知道。”我微微一笑。还好他是醉了。若是不然,我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禅林又道:“你还敢笑,就是你在的时候,还好圣上不计较,不然你多少条小命都不够死的。”“我拜了观音的。”那日之后,我少去大殿,却听禅林说这几日圣上心情极好,整日与林将军骑马比剑,一日为争输赢,午膳都没用,听着那笑话,扇着扇子吃着葡萄的我道:“这世上做臣子的哪个敢赢圣上,圣上赢了也胜之不武。”“你早晚坏在这张嘴巴上。”那原本只有我和禅林听见的话,隔日便应验了,圣上与林东萱比武,下旨若林东萱不赢,便留在宿州做个拿笔的刺史,那一场玩笑的比试,却在日后被野史记得详细,言圣上没胜,将军未输,却不知这比试后又藏着怎样的故事,笔墨好的,还写了一段香艳的断袖小文,让人读得好不快活。比武的事情过去不久,宿州官吏见圣上此来未带妃子伴驾,便想尽办法把女子往圣上身边送,其中宿州刺史之女段青菱颇为出众。可本就不好女色的圣上却学了柳下惠坐怀不乱,反赐婚群臣。因林东萱那夜所问,便没与他再见过的我,那日为圣上送茶,就听圣上与他说:“你已孤身五年,该找个人了。”“不急。”“你不急,朕都急了。朕瞧着那宿州刺史的女儿就不错,今儿就在花园,你去看看。”圣上做太子的时候,林东萱就是伴读,二人感情本就不错,所以那话他也没再推辞。茶未送去,我退出东厢,心不在焉地往居所走,脚步却不知不觉停在花园外。就听花园里,女子声音灵秀的道:“青菱明白,将军心念姐姐,可将军又怎知今日青菱与将军相遇,不是在天上的姐姐念将军孤苦。”刺史小姐的话,让花园外的我苦涩一笑,这女子何其聪慧,竟懂得拿死了的云湘做文章。抬手撩开眼前的翠竹,想看看这段青菱是何等姿色,就见风吹散她额前的发,林东萱抬手为她挽在耳后,那样似水的柔情,我竟然从未见过。站在花园外失神,直至圣上贴身的内侍来寻。回头瞧着那内侍,跟了圣上多年的内侍见我这般,倒似见了鬼:“姑娘怎么哭了?”我历来脾气刚烈,即便被贵妃娘娘诬陷责打都不曾哭,咬着牙也要问圣上要个交代,若非真伤心从不会落半滴泪,没说话跟着内侍回圣上寝殿,圣上见我这副模样也是一惊:“挨谁欺负了”“没谁,圣上若没事儿,奴婢告退了。”我如往日一般扭头就要走。手却被他抓住,大力拉我到怀里,:“还是喜欢了什么人,伤了心,才这样落泪。”那话让我一愣,就见圣上的眸子扫过一丝睿智的光,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何五年之后林东萱会回来,为何五年之后才来问云瑟的死活,就像禅林说的,圣上心中有我,又怎能让我惦念别人,所以林东萱与段青菱也是他一手安排。瞧着那双眼,不惧一旁的内侍,我挣脱圣上的怀抱道:“我心里怎样想,用不着圣上来管。”说罢,目中含泪跑着离开,这五年,韶华虚度,是我活该,可圣上凭什么做这些,我恋着何人,生死又与他何干,林东萱不回来,我仍能等,如今我连等都不能等了。缩在偏殿想着这五年的一切,我哭的一塌糊涂,在一墙之隔的门外追我而来的圣上,站在门口,不许任何人入内,生生陪了我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