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杂谈]急与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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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发布于：2019-05-23 20:20

文:wb/沈怀霜
“可以直接开始吗？”男人自顾自的躺在躺椅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似在寻找记忆里的某些片段。
心理医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轻嗯了一声，便静静等待着。
我是个急性子，一直都是，无论做什么都想要很快的得到结果，泡面说泡三分钟能吃多等一秒都不行的那种。
由于性子急，根本沉不下心来做题学习，自然成绩不太好。那时候高二，刚刚文理分科不久，班主任已经急匆匆的将高考提上了日程，同时根据之前的月考成绩分配了新的同桌，美其名曰互帮互助，不过大都是各忙各的罢了。
我的新同桌是个女孩子，喜欢穿白裙子，梳马尾辫，性格慢悠悠的，完全跟我相反，所以我也不怎么理她。
但她偏偏特别爱理我，大概因为我生物学的最差而她是生物课代表吧。
我时常会因为作业完成的不过关而被留堂，她不知道为什么也总喜欢留下来辅导我做题。
不过她说话的方式实在太慢了，常常一个知识点还没讲完，我已经烦躁了起来，有时候甚至还会吼她。
她也不生气，只是询问我哪里讲得不对，语气温柔的有些过分，把我准备已久的烦躁怒火全堵在嗓子里。
后来我不好佯装发火，就经常扯谎说要上厕所或者去医务室，实则是奔向了球场。她却好像永远不会质疑，任我离开，自己就静悄悄的坐在位子上等我，有一次打的尽兴了，便忘了她还在教室，等我吃完晚饭洗完澡再回去，她依然等在那里，单手支撑着脑袋，似乎是睡着了，夕阳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耳朵上浅浅的金色绒毛，显得可爱极了。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分明她那温吞迟缓的性格是我最讨厌的类型。
大概是她凑近给我讲题的时候那股淡淡的香甜气息，又或者是她给我整理的笔记上那些娟秀的字迹，又或者是她说话时的温柔语气和不经意拂过我手臂的鼻息。
我开始越来越关注她，听她讲题时仍会烦躁，但不再发火或者借机逃走，仿佛她是我十几年急性子人生中唯一可以忍受的缓慢。
但青春期的男生总会表里不一，在与兄弟们聊天时我仍会表现出对她的反感，或许正因如此我才会受激之下，做出那样的事。
本来只是源于一场打赌，输掉赌局的我向她表白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缓缓的说什么还是以学习为重，不想耽误我。兄弟们在一旁激烈的起哄，嘘声四起，或许是因为我内心里那一丝真实的期待，又或者是因为我天生性格里被猛烈激发出的急切，我用力的抓住了她，把她堵在墙角，要她立马给出一个答案。
她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直到班主任走了过来。
这件事被她家里知道了，面对家长的质问，她始终沉默，我急的恨不得替她辩解，但并没有人听，家长强硬的给她办了转学。
在她离开的那天，她给了我一个笔记本，是满满的一本生物笔记，各种颜色的笔迹分门别类地标注着重要程度不一的知识点。
她跟我说，你不要总是那么着急，慢一点仔细一些，很多事情肯定会找到答案的。
不过她走以后，我又哪里慢的下来呢，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字，又如何能看的进去。
那时候智能手机还不普及，我们都没有联系方式，所以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但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病，我总觉得是我的急性子伤害了她，以至于后来上了大学又步入工作，我总是在急躁的时候想起她。
这么多年了，我……
青春的遗憾，总是难以忘怀，就像是盛夏的蝉声，此去经年，总会在不经意的时间响起。
“你很想再见到她？”医生突然开口。
“嗯。”
“为什么呢？”
“也许，还是意难平吧。”男人苦涩的笑了笑，然后起身，“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医生，我一会还有点事，疏导的部分……”
“你怎么做事还是这么急呢？”
这句话有些奇怪，不像是心理医生该有的应答，男人第一次仔细打量起了这个初次见面的心理医生，“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告诉过你要慢一点吗，怎么还是那么急……”
医生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也很慢，恍惚之间，男人眼中医生的形象似乎与曾经那个爱穿白裙子的女孩重叠了起来。
“你？”
医生笑了笑，“好久不见。”
男人沉默了很久，怎么也想不到，二人居然会这样重逢，而自己竟然会向故事的主人公倾诉过去的故事，有些窘迫，又有些猛然生出的一丝期待，他突然急切想要再问一次那个问题的答案。
但想到如水流逝的过往岁月，轻叹一声，问题突然变成了，“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吧？”
“嗯，”医生点了点头，声音清缓，“很久之前就有了。”
“哦。”男人冲着她笑了笑，转身想走，又有些不甘心，“他也喜欢你吧？”
医生轻柔的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动作一如当年，她看着男人，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你还喜欢我吗？”
男人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有无数的问题涌上心头，然而还未开口，便被医生阻止，“别急，慢一点。”
是啊，不要急，爱你的人总会突破时空的纠缠，出现在你面前，慢一点也没关系，未来还有漫长的一生，不是吗？

图片：初识只作乍见之欢，日后惊于久处不厌.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