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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惊人院
来源：知乎 风筝。  [/p]01 29岁那年冬天，孙成踏上了三年未归的故乡土地。 “真冷啊。”说话间，白色的雾气在嘴边环绕，他紧了紧围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女友云云，这是她第一次跟自己回到山东潍坊，这座并不算出名的小城市。 火车站广场人头攒动，大都操着他熟悉的口音。发往周边乡镇的大巴车司机，和急于载客的出租车小哥，穿梭在人群当中殷勤地拉客。云云跟在他身后，迟疑着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孙成走到她身边问。 她调皮地仰起头，伸出手，指向潍坊站前的两个塔柱。 “那是什么？” 他顺着云云的手望过去，“那个，是蝴蝶的触角。” “蝴蝶？” “对，潍坊站的形象是个蝴蝶······因为潍坊的特产是风筝，而风筝最常见的形象就是蝴蝶了，所以潍坊站就用了蝴蝶的造型。” “风筝啊。”云云眼中闪出一瞬间光芒，“我听说，有一种风筝叫龙头蜈蚣？我很久以前在书里见过······你见过那个风筝吗？” “嗯，见过。”孙成双手插兜，扭头问她，“你感觉冷吗？” 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把你关闭了。” 云云没有说话，默许孙成靠近，让他把手放到自己头顶的白色圆盘上。孙成摸到按钮，轻轻按了下去。 “我爱你。”她眨了一下眼睛，随后身影由下往上逐渐消失，化作空气中闪闪发光的微粒，圆盘悬浮着慢慢落在孙成手上，被他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习惯性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人注意他的举动，能看到零星几个人，像他一样把女朋友装进了口袋里。 孙成把手放回口袋，轻轻抚摸着那个机器，就像抚摸着她的右手。 02 “爸，妈，新年快乐。” 到家的时候，两位老人从厨房里出来，到门口迎孙成。 三年时间，对于年轻人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对老年人来说，三年时光能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额头的皱纹、发间的白丝，都在提醒着孙成，父母已经老去。 “回来就好。”母亲拍着他的肩膀，父亲则探头往门外看去。 “没带女朋友回来啊？” “等下再说吧。”孙成苦笑了一下。母亲随即心领神会，拍了一下父亲的背：“就是的，儿子这么多年没回家，不关心别的，就关心女朋友。” “我这不也是想早点抱孙子吗？不是说好了，两年之内把孙子给我生出来，”父亲笑了笑，“趁我年轻，还能带着孙子，上浮烟山上放风筝去！” “其实······”孙成看着父亲对未来一脸期待的表情，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可如果现在不说，等一下再提起来就会显得更加尴尬，想到这里，他还是伸出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个白色的圆盘。 “其实······今年我就是要带女朋友回来给您二老看的。” 白色的圆盘悬浮到半空，伴随着机器启动的声音，一个立体投影逐渐在空气中浮现出来。她扎着两条整洁利落的马尾，穿着一身黑衣，乖巧地对着孙成的父母微笑： “叔叔阿姨，新年快乐，我云云，是小成的女朋友。” 他们扭过头，面面相觑地沉默了几秒钟。 “小成，你可别逗我们啊。”还是父亲先打破了沉默，“你找了个机器人，回来当你的女朋友？” “她不是机器人。”孙成摇了摇头，“她是意识上传后的人类，我们把这类人称作数字人。虽然我把她的立体投影带回了家，但她的意识其实还储存在云端······她是一个真正的人类，是我要共度余生的伴侣。” 03 晚饭的时候，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云云并不需要进食，而且她也没办法帮忙做任何家务，只能坐在餐桌旁，和父亲面面相觑地坐着。 “小云······你在那边，做什么工作的？”父亲思索很久，才找到一个可能打破沉默的话题。 “负责底层数据的编码与测试。”云云的投影微微一笑说道，“具体来说，负责的部分是人类意识数据化的底层逻辑。” “哦······哦······那你和小成是怎么认识的啊？” “是在虚拟空间里认识的。”云云莞尔一笑。 “小成也······也去了那个什么空间？”父亲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担心，云云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担心的是什么：“叔叔，您放心好了，虚拟空间是普通人和数字人都可以进入的，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社交和游戏平台······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带您去看看，操作很简单的。” “不了不了。”父亲连忙摆手，“我还是算了，年纪大了，玩不了这些新鲜的了。我现在就盼着呀，小成能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我好······”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母亲恰好端了一盘菜上桌，看父亲聊到了孙子的话题上，急忙插进来打断：“说什么呢，快来帮忙收拾饭菜！” 父亲悻悻地笑笑，擦擦手走进了厨房。 “怎么样？没聊什么让你尴尬的事情吧。”趁着父母不在，孙成拉着云云的手问。 云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也是我太久没在现实世界聊天了吧，总感觉有点找不到话题。” “没事，跟长辈聊天就是这样。”孙成尴尬地笑笑，“等吃完这顿饭，我去数字世界找你，这样你也轻松一点。但这顿饭，你还是要陪陪二老······他们的观念比较传统，习惯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聊聊家长里短的。” 晚饭的餐桌上，云云乖巧地坐在孙成身边，不管他的父母在说什么都能顺畅地接过话题，甚至当老人回忆过去岁月的时候，云云都能靠强大的云计算能力找到相应的谈资素材，顺利地接着两人的话说。 相反，一旦父母问到了云云的情况，两个人就陷入听不懂的状态，久而久之，饭桌上的话就完全变成了围绕着他们的回忆。 云云把手搭在了孙成腿上，虽然他感觉不到肢体的接触，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04 晚饭过后，孙成找了个借口，不再陪父母收拾餐桌，而是带着云云回了卧室。 “我先去那边等你了。”刚关上卧室门，云云便举起手，轻轻点了一下圆盘底下的虚拟按键，这是给影像本人留的接口，专门用来自我关闭的，云云常把这个按钮叫做“自闭键”。 按下按钮之后，云云便在孙成的眼前消失了。孙成松口气，把圆盘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类似眼罩的东西。他躺在床上，花了一阵工夫来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戴上了那个眼罩。 这个眼罩将会暂时接管他的一切感官，让人可以体验到意识上传到虚拟世界的感觉。实际上，在意识上传技术实现之前，人们就是用这种设备来连接虚拟与现实的。 孙成接受到虚拟世界的信号之后，慢慢睁开了眼睛。此刻他正站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峰之巅，悬崖边上，长发女孩突然从背后向他扑来，这次两人的身体结结实实地碰到了一起。 “还是这边自由自在的感觉好啊。”云云在背后抱着孙成，大声地感慨了一句，“小成，你什么时候也上传进来吧，我们一起自由自在地生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该多好啊。” “我还有家人要照顾啊，你也都看到了。”孙成无奈地耸耸肩。 “我的父母、家人全都已经上传意识了。”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父母对新生的东西接触得太少了，这样是不行的。” “每个人对这个世界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嘛。他们在土地上生活了一辈子，让他们离开故乡，到虚拟世界里生活，确实不太可能了。” 一声鹤唳从远处的天空传来。云云站起身，瞭望着远方的风景。 “不说这个了，难得春节不用工作，而且所有世界免费开放，今天要去哪个世界玩呢？” 她伸出手，在虚空中挥舞着，她口中的世界，变成了一张张等待被挑选的画作，苍茫荒冷的高山之巅、大雪漫天的寒冬末日，光怪陆离的海洋深处······ “这个不错。”云云最后停在了火山的地图，四面岩浆喷射，两人站在两台破破烂烂的赛车旁边，看着一直延伸到火山口的赛道。 “火山赛车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05 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在卧室响起。 “小成，你们在里面吗？”说话的是孙成的父亲，他问过之后站在原地等了几秒，没有人应答，于是又重新敲了敲门。 第三次无人理会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了孙成的卧室。 他迎面看到的，是平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暧昧笑容的孙成，他脸上带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东西，看形状像是一个眼罩，但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功能。父亲左右看了一下，没见到云云，于是试着叫了几声孙成的名字，可是他却像没听到一样毫无反应。 父亲摇了摇头，又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白色圆盘。 他记得孙成刚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女朋友，掏出这个东西以后，云云的身影才出现在他面前。尽管不明白这个东西的原理，但他还是拿起来，左右摆弄着。不知道按到了哪里，机器突然嗡嗡地启动了。他不知所措地松开手，任由投影圆盘慢慢飘在空中，投射出了影像。 云云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坐姿出现在孙成父亲的面前，她似乎对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感到很惊讶，站起身来后才发现孙父就在自己的身后。 “叔叔好。”她急忙冲孙父鞠了个躬，随后又回过头，看了床上的孙成一眼，“不好意思啊，叔叔，戴上这个东西以后就会听不到这边的声音，我马上帮您把小成叫醒······” “不用不用······”孙父不知道云云要做什么，急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当然他的手只是穿过了云云的虚拟影像，“我其实······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云云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小云啊，来，叔叔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孙父冲她招招手，云云扭头看了孙成一眼，然后跟着孙父走出了房间。 书房里，孙父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带锁的大箱子，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上面的锁头。 云云帮不上忙，只站在一旁，一脸好奇地看着孙父的动作。 打开箱子以后，里面放着一个巨大的布制龙头，后面连着许多彩色的圆片，旁边有一个木制的物件，有缠着白色线的圆柱形身子，下面是一个像手柄一样的杆。 “这不会是······”云云看到龙头的时候，就已经有个猜测了。 “龙头蜈蚣，我听小成说你一直想看看这个。”孙父微笑着抚摸着那个布制的龙头，“已经很多年没放了，不知道会不会还有机会再放一次。” “那，这个是什么？”云云曾经在书上见过龙头蜈蚣的照片，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真实的。 孙父捏着手柄把那个东西拿起来，拨了一下圆柱体上面的突起，缠着线的部分便哗啦啦地转起来。 “这个风筝拐子，是我年轻的时候用红木做的。”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自豪，但随即，眼中的光芒又瞬间熄灭，“本来打算传给孙子，带孙子去浮烟山上放风筝，看来，也是用不上了。” “这个风筝放起来，一定很好看。”云云已经忍不住想象它飞上天空的样子。 “是啊，这个风筝用线扯着，能放到一千多米，可要是地上没有这根线拽着，它早晚要掉下来。”父亲看着她，意味深长地摇摇头，“那样的话，它飞得越高，到时候就摔得越惨。” 云云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等待他说完接下来的话。 “故乡，就是这根线啊。”孙父叹了一口气，“人跟风筝一样，不能一辈子活在天上，可以去大城市看看，看过以后，还是要回到故乡，结婚、生子······不瞒你说，我呀，就盼着小成能给我抱个孙子呢······你看你现在这个情况······” “叔叔，您看，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活法······”云云突然明白过来，孙父把她叫来，到底是为了说什么。 孙父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无数次的纸。 展开。 这是一张病危通知单。 “不瞒你说，我就还有五年的时间了。”他展开给云云看过后，又重新装回了口袋里，“我不想告诉小成，我怕他太难受。我呢，就想抱个孙子，就这一点点心愿，所以······” “您别说了。”云云的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随即抬起手来，放在那个自闭按钮上，“我都明白了。” 06 赛车冲过火山口之后，孙成欢呼着叫着云云的名字。 “我已经跑到终点了，你在哪儿呢？”孙成向云云的赛车上发送了消息，却没有得到回应。 “云云？”他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不过另一边依然沉默。孙成在火山口的终点线那里徘徊了很久，才终于回到赛车上，逆着赛道开了回去。 “火山赛车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在单调的提醒声中，逆行的赛车被复位。气急败坏的孙成，干脆丢下赛车，徒步沿着崎岖的火山道路，一路走回了起点。 在离起点不远处的地方，他找到了属于云云的那辆赛车，它一头扎在路边的石头上，座位上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云云的影子。 他动手摘下了眼罩，回到了现实世界当中。孙成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旁边的圆盘投影仪，按下启动键，只听到机器嗡嗡地响个不停，但是却完全没有要启动的迹象。 “爸，妈，”他拿着圆盘，走出了自己的卧室，“你们动我的东西了？” “没有啊。”母亲一脸无辜地看着孙成，“你那个高科技的玩意我哪敢动啊？” “我也没动。”父亲淡定地翻着报纸。 孙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他拿着投影仪出门，到市中心去找最大的维修店，那个年轻的维修小哥拿着这个机器，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最后摇摇头递回来说：“机器没有任何问题。” 他还去了警察局，对方表示为了保护数字人的隐私，确保不被无用信息干扰，只有拥有直系亲属证明的人才可以直接查询数字人的具体位置。 各种有的没的方式他都找过了，还是完全联系不上云云。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父母已经张罗好了一桌子大菜。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本来什么数字人，我看就不靠谱。”父亲在吃饭的时候说，“等过两天，我把老王家的小闺女介绍给你，你安安分分找个工作，留在本地跟她结婚，先成了家，把孙子给我生了，我帮你看着孩子，你再出去闯荡也安心啊。” 孙成默默低头吃着饭，一句话也不愿意说。父亲看了母亲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沉默就是七天。 07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 电视上的春节联欢晚会自顾自播放着。大年三十一整天，孙成还是在虚拟世界里寻找线索，但关于云云的记录一条都没有找到。 被爸妈叫醒去准备年夜饭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浑浑噩噩的。 父亲伸过筷子来敲着他的碗。 “大过年，别哭丧个脸。”父亲故作严厉地说。 “嗯。您吃菜。”孙成机械地给父亲夹菜，母亲看着他呆滞的表情，忍不住心疼地叹气。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去，开门去。”父亲对孙成说道。 “我去吧啊，孩子他累了。”母亲善解人意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累什么累，干什么了他就累。” 孙成脑子里还想着云云的事，春晚的声音、敲门声、父亲的抱怨、母亲的疑惑声他一概没听进去，直到母亲把一个圆盘放到他手上。 “儿子啊，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啊？” 孙成被母亲递过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立体投影仪？”他急忙捧起那个投影仪，按下了开关。白色的圆盘慢慢浮空，发出嗡嗡的运行声。 立体投影渐渐展现出来，落在他家客厅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啼哭。 是个小小的婴儿。 孙成卧室里，发出了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他几乎弹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回了卧室。 “痛死了······你干嘛把我装在那么狭窄的地方······”刚拉开抽屉，云云的投影就从里面飘了出来，她委屈地噘着嘴，孙成忍不住伸手抱她，却依然扑了个空。 她落落大方地走出卧室，抱起地上的小婴儿，煞有介事地对着孙成的父母鞠了个躬。 “叔叔阿姨你们好，又见面了。我是云云，这个，是您二位的孙子。” 08 一个小时之后。 原本对这个电子婴儿有些抗拒的爸妈，很快就被他的可爱所吸引，逗小婴儿的时候，还真是看不出双方之间有任何的隔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趁爸妈沉溺于逗孙子的时候，孙成悄悄把云云叫到一边。 云云把之前孙成父亲对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又对孙成转述了一遍，除了孙父的病情。 “那这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云云面带骄傲的说，“这是我们最近刚刚开展的项目，能利用两个人的遗传物质来生成一个新的生命，就像一个新生儿一样，遗传物质的编写也是按照有性生殖处理的，以保持基因的多样性，你之前不是把基因都上传到数据库了嘛······” “所以这个小孩······真的是我们的孩子？” 云云低下脑袋，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可能是出生在虚拟世界里的，第一批人类呢。”云云和孙成一起，从卧室门缝里，偷偷看着二老在逗弄立体投影中的小婴儿，“叔叔跟我说那么一大堆的时候，真的是吓到我了，你还说二老传统，第一次见面就催着人家生孩子了······” “我爸的意思，可能不是这个······”孙成苦笑了一下，欲言又止，“下次有什么事，提前告诉我一声，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吗？” “你看，他们感情还挺好的呢。”云云看着孙成的父母说。 “我本来还以为，他们会排斥数字婴儿呢。”孙成也抬头看着父母，他们正被孩子逗得哈哈大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们这样的笑容了。 “是自己的孩子，不管是肉体的还是数字的，都是一样的吧。”云云甜甜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父亲去书房，找出了他尘封了将近二十年的箱子。 那只龙头蜈蚣的布艺脑袋依然栩栩如生。数字婴儿的成长速度远超我们的想象，虽然他昨天刚出生，今天却已经能对着人咯咯地笑，还能伸出手来指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浮烟山山腰的平台上，云云抱着孩子，看孙成的父亲一节一节地把龙头蜈蚣送上天空。孩子伸出手，想要去抢孙父手中的红木风筝拐子。但抓了几次都抓了个空。几十节圆片送上天空以后，孙家人逐渐成了平台上的视觉焦点。 “我突然觉得，叔叔阿姨的世界，也挺好懂的。”云云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口跟孙成说了这么一句。 她怀里的孩子固执地一遍一遍抓着孙父手中的拐子，但就是抓不到手里，逗得孙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孩子的脸变得有些不高兴，但随即又兴奋地挥舞起小手。 云云注意到孩子的异样，低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之间，属于孩子的那个投影仪飘飘然地飞起来，顺着风筝线升上高空，伴随着沙沙的声响，在孙父放出来的龙头蜈蚣旁边，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风筝。 它绕着孙父手中的风筝飞了几圈，随即像一条真正的龙一样，在云海中浮沉翱翔。 “这是怎么回事？”孙成问云云，却看到她同样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出生在数据世界，跟我们这些后来上传到数据中的人，是不一样的。”过了许久，云云才想到了一个可能的解释，“也许，他跟我们看世界的方式不一样，可以从最基本的层面去理解世界······所以，他才可以随心所欲吧。” “你看那两只风筝，好像是一样的，但却是完全不同的。”她抬头仰望着那两只飞翔的龙头蜈蚣，又低下头，看着那欢声笑语的祖孙二人，“就像那两个人一样。” 孙成的母亲抬起头，向半空中的婴儿喊道：“快回来吧，那么高的地方多危险啊。” “别叫他了。”孙父笑着，把最后的龙头升上了天空，“你没看到吗？他身上没有线了，他是自由的。” “爸。”我听出父亲的话里，似乎带着一层别的意思。 “对不起啊儿子，我总想着，用一根线，把你拴在我的身边。不过或许，你们这一代人，已经不是风筝了，而是飞机，是飞得更远的东西，是不需要被线拴住的。”孙父说着，抬头看着那个电子婴儿，“想出这个比喻来，我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你了。” “你说，再过许多年，孩子长大了以后，他会把哪里当成他的故乡呢？”我看着那只没有线的风筝，像入水的鱼一般穿梭在云间。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云云温柔地笑了笑，“那是他的人生道路了。” “我们就在他身后，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END－ 作者｜柠檬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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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21-01-09 15:30
www时间过得好快 已经是高中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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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布于：2021-01-15 15:28
你好哇这里木子O(∩_∩)O~~
啊一直很喜欢你发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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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布于：2021-01-15 15:52
claire2005：你好哇这里木子O(∩_∩)O~~你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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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布于：2021-01-16 12:31
claire2005：你好哇这里木子O(∩_∩)O~~O(∩_∩)O谢谢！这里人鱼小哥啊 也可以叫我小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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